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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刚才我把您写的俳句,给我们局里喜欢俳句的同事们看了看。”

“哦?这可真是……”

“不好意思,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便擅作主张了。不过同事们都赞叹您的俳句写得真好呢。”

“过奖,过奖。”电话那头传来峰冈的笑声,他好像有些难为情。

“我们局里喜欢俳句的人特别多,他们还组成了俳句爱好小组,在警视厅里发行手抄的同人志呢!”

“真没想到,原来警视厅里有这么多同道中人啊!”

“是啊,”三原笑道,“我们这儿喜欢美术和音乐的都有,自然也有爱好俳句和短歌的。我那些同事都说,您写俳句的资历肯定很老,想问问您参加了哪个俳句社团。于是他们让我来打听了。”

“原来是这样。警部补先生您可真是的,把我的拙作给那些专家看,让我情何以堪啊……”

“哪里的话。我就是想问问您写了多久的俳句,有没有参加俳句社团。”

“嗯……既然您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告诉您吧。其实我从二战的时候就开始写俳句了。”

“哦!果然很久啊。”

“我十多岁的时候开始写俳句,也就是昭和十七八年吧,那时我还很年轻。写得久没用啊,怎么写都不见长进。”

“您太谦虚了。那请问您参加社团了吗?”

“嗯,算是参加了一个。”峰冈周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社团的名字叫‘荒海’,荒草的荒,大海的海。”

“是不是那首‘荒海巨浪跨佐渡,疑似银河挂碧天’[20]中的荒海?”

“没错,有一个诗歌社团叫‘荒地’,他们是‘地’,我们就是‘海’。我们有自己的俳句同人杂志,发行所设在千代田区骏河台××号,发行人叫江藤白叶。”

三原纪一赶忙用铅笔记下。他早就在手边准备好了铅笔与白纸,以便随时记录。

“那这位江藤先生莫非就是社团的领导者?”三原盯着“白叶”这个俳号[21]问道。

“是的,他是虚子[22]的门徒。他夫人也会创作俳句,是有名的女俳人。他们两位都已经上了年纪了。”

“除了写俳句,他们还有别的工作吗?”

“有,江藤先生的本职是裱糊匠。在骏河台,沿着明治大学前的斜坡往都电车站走,左拐入途中的一条小路,走过两三栋房子就可以看到一家装裱店,那就是江藤先生的家。”

“这样啊,我知道了。三番五次问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实在过意不去啊。”

峰冈对答如流,让三原越发感到似乎只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峰冈周一知道警方在怀疑他,可他一点也不生气,特别配合警方的工作。

“真是太感谢您了。再三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三原纪一缓缓搁下话筒。他长舒一口气,就好像结束了与峰冈面对面的交谈。

从峰冈周一的回答可以得知,他喜欢俳句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会为了观赏和布刈神事前往门司,这是极其自然的。换言之,俳句并非他用来掩盖真相的借口。

不过这毕竟是峰冈周一自己的证词,至于那是否属实,还需要第三者的证明。

三原让手下拿来电话本,查到了江藤白叶家的电话。电话本上写着:

骏河台××号 江藤顺平 裱糊匠

三原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位中年妇女。

“您好,我是警察,请问您丈夫在家吗?”

不久,电话那头便换成了沙哑的男声:“我是江藤。”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有些事情想向您打听一下,不知能否上门拜访?”

“哦,可以啊……不过……您要打听什么事啊?”

“您不必担心,只是些有关俳句的事情而已。”

“俳句?”

“详细情况等我们见面了之后再说吧。”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三原的语气非常委婉。

从警视厅打车去骏河台不消二十分钟。下车后沿着神田的小坡往御茶水车站走几步,就会发现右侧的转角处伫立着江藤家的房子。装裱店的店面十分考究,看上去就像古董店一样,看来江藤一定是位高级裱糊师。

江藤白叶大约五十四五岁,鼻子很大,眼窝凹陷,满头白发。他带着三原穿过工作间,走进会客室。

三原与江藤扯了一会儿家常。白叶随声附和着,却难以掩饰对警察来访的不安。

“那我们言归正传吧。刚才我在电话中也提到了有关俳句的事……”三原终于切入正题。

“您是让我教您写俳句吗?”白叶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江藤先生您是不是俳句杂志《荒海》的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