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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八日早上九点二十四分,味冈正弘搭乘“回声号”到达滨松站。他下车时的样子,事后被警方认作“可疑举动”。

他神色慌张地冲下车,一把推开车门附近的乘客,跳下月台,冲向检票口,还把高尔夫球袋落在了行李架上。有乘客发现了球袋,赶忙敲打窗户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些高尔夫球杆都是美国厂商生产的高级货。那套人人艳羡的球杆,也是味冈的骄傲,可他竟然把它们忘在了车上,只带着身边的一个寒酸的行李箱走了。

在检票口,他还拼命撞开前面的人,想要快些出去。而且他还没有把车票交给车站员工。

“喂!大叔!”年轻的员工瞪着味冈,大声吼道。听到身后的喊声,他仿佛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浑身一抖。之后他才明白是员工问他要车票,便走了回来,将车票掏出来交给他,但他脸色惨白,而且还十分警戒地看着从检票口走出来的人群。

他坐上等在车站前的第一辆出租车。

“去馆山寺的湖翠阁。”

“好的。”司机将计价表用力一推。

汽车沿着车道飞驰,道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连云朵都要被光线融化了。车里的空调冷气挺足。

“客人,您很热吗?”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味冈问道,“……要是您觉得热,我把空调再调低一些吧?”镜中的味冈满头大汗。

客人默不作声,不过司机还是调低了空调。味冈回过头,仿佛在确认后面有没有车辆跟踪。

“司机啊,”客人问道,“你知道我会从那班‘回声号’下来吗?”

司机压根就没明白客人在问什么。“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问你,知不知道我会坐那班车到达滨松站。”

“不知道啊,”司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啊。”

“是吗……”他沉默片刻,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等在车站前,盼着我从检票口出来?”

“啊?早就?……没有啊,我们这些出租车都在车站前排队来着,正好轮到我排在头一个,然后您就上车了啊,怎么会是故意等您呢,是凑巧啦。”

“凑巧?真是凑巧?”客人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司机一直记得这段对话。不仅如此……

客人突然提出要下车。车子才走了四公里。

“您不是要去馆山寺吗?”司机一脸莫名地回头看了看客人。

“我忽然想起要办些事,就停在这儿吧。”

本来要去馆山寺温泉的客人,突然想起“有事要办”,这可真是怪了。客人心神不宁地取下行李箱,付了车钱走了。

司机掉了个头,正准备折回车站。只见那位肥胖的客人提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司机盯着后视镜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伸手打了另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司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碰上这么奇怪的客人?他不是要去馆山寺么?干吗要在这儿换车啊?

换了出租车之后,味冈长吁一口气。

下定决心换一辆车是正确的。他感觉自己周围有一张隐形的大网。等在车站前的出租车也不可掉以轻心。对方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站。

这不,行李架上竟然出现了自己落在旅馆房间里的袜子,还是用鞍马山电车里的海报包起来的。对方知道味冈就在这辆车上。只要安排得当,“他”完全有可能让味冈坐上自己安排的出租车。

从京都站上车的客人里,有人企图加害自己。味冈从K旅馆出发的时候,“他”就开始跟踪了,只是味冈没有注意到跟踪的车辆罢了。

包袜子的纸,是鞍马山电车里挂着的海报。这是对方的警告:我知道你坐电车去了贵船的旅馆!而纸包里的袜子,就是你去过旅馆208号房的证据。

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味冈去洗手间的时候,见到了车厢里所有客人的脸。当然,里头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也没有人做出可疑举动。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人鬼鬼祟祟地接近高尔夫球袋,在下面塞东西……

味冈身边坐着个身着无袖衫的女性,她是独自上车的。她一直没有摘下自己的墨镜,撑着脑袋打瞌睡。莫非看不见的敌人隐藏在隔壁车厢里?现在想想,其他车厢的客人也会通过味冈所在的这节车厢前往餐车。敌人也许就混在普通乘客里,趁味冈上洗手间的时候,便偷偷将包有袜子的纸包塞进行李架上……

炽热的阳光照耀着道路。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桑田。

“这里是三方原。武田信玄和德川家康在这儿打过一仗呢。”出租车司机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