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不报(第3/3页)

李观澜说:“那时我已经有八成把握,李可白即使不是凶手,也一定和凶手及死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当时案子缺乏主要证据,既没有尸体,又不知死者身份,如果贸然传唤李可白,以他在曲州市的关系网和活动能量,可以预见到结果一定是查无实证,放人了事,而且之后我们就会陷于被动,再想侦破此案更是难上加难了。”

黄桥伟说:“所以你就在即将被压垮的骆驼身上又放上最后一根稻草,以逼迫凶手自己现身?”

李观澜还没说话,冯欣然反驳黄桥伟说:“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公务员小区隔三差五地被丢垃圾,垃圾里偶然出现几颗牙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和李支队有什么关系?”

黄桥伟连连点头:“就是,机缘巧合,天厌恶人,那有什么法子。”

李观澜对两人的对话似乎充耳不闻,说:“李可白为人善于做戏,不仅在单位里对人一团和气,口碑很好,而且在家里也扮演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徐伊莲对他在外包养情妇的事情毫不知情,压根儿不知道有谭莉莉这个人的存在。谭莉莉的身份、来历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据我猜想,她应该是一个社会关系非常简单的人,没有亲人或者亲人之间疏于联系,才会被为官谨慎的李可白看中。我在最后一次与徐伊莲的对话时,把李可白包养情妇的消息暗示给她,当然是点到为止,她显然受到很大震撼,向我追问详情,我当时也不了解详情,只能故作神秘地留下悬念。但这已足够争取到徐伊莲在客观上与我们配合,对李可白的行动进行监视。”

黄桥伟摇摇头,自问自答说:“对狡猾的狐狸来说,什么最可怕?猎人。如果正义的猎人又有狐狸般的狡猾,那简直就是野兽们的噩梦。”

据李可白交代,谭莉莉是河北保定人,父亲在她童年时早丧,母亲改嫁后没过几年也离世,禽兽一般的继父屡次对她性侵犯,时年十五岁的谭莉莉无奈离家出走,在曲州市最大的夜总会做三陪女。因她容貌俊俏,又有才艺,很快有了些名气。后来李可白看中她,认为她在外界没有牵挂,奸情不易暴露,而且年轻貌美,是个理想的情妇人选,就在离市区较远的别墅区买下一套房子,说好包养时间为期三年,这期间谭莉莉不可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期满后别墅归谭莉莉所有,另外支付她三百万元。为安全起见,李可白从未向谭莉莉说明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一名地产商人。谁知三年期将满,谭莉莉无意中在电视新闻上了解到李可白的官员身份,又见他出手豪阔,起居奢华,往往一条皮带、一双鞋子就动辄上万元,而他许诺赠与自己的一套别墅位于荒郊野外,不值几个钱,谭莉莉感觉自己有些吃亏,就想再从李可白身上多榨些油水出来。

李可白做到这个位置,已进入良性循环,不仅日进斗金,而且广撒金钱铺路,又可步步高升,只要不站错队伍,这一生有挥霍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原想谭莉莉未见过世面,能有多大胃口,不妨满足她的要求,但求息事宁人,别被她破坏了他前程似锦的人生。谁知谭莉莉捉住他的把柄,宛如捡到聚宝盆、撞见摇钱树,怎肯轻易罢手,不仅一再索要钱财,更提出要李可白把她办进公务员队伍,并以曲州市妇联主任解某人为例,说她原本就是夜总会的头牌小姐,因傍到了一棵大树,从良后仕途得意,被同行姐妹引为业界精英。

李可白的钱财来得容易,多给她几个也不算什么,但绝不同意把她引荐进公务员队伍,这样无疑给自己埋下一颗不知何时引爆的炸弹。但经不起谭莉莉一再软磨硬泡,更用曝光来要挟,做事一向干净爽利不留把柄的李可白终于动了杀机。

他想谭莉莉离家多年,无亲无友,与外界疏于联络,即使从人间蒸发也绝不会有人寻找。杀死她后把尸体丢进白鹭湖,一两个月后政府要填湖建房,谭莉莉的尸身将永埋地底。

李可白策划周详,在别墅里趁谭莉莉不备将其杀害,把尸体放到冷柜里冰冻至僵硬,又买来一台工业用粉碎机,将谭莉莉的尸身切割成肉屑,与生活垃圾混在一起,分批丢到白鹭湖畔的垃圾堆里。

李可白原以为此案天衣无缝,谭莉莉已挫骨扬灰,成为滚滚红尘中一个被人们忘却的过客,于他毫发无伤。谁知时运不济,竟被不通人性的白鹭揭开事实真相。

李可白身为市规划局副局长,极力帮助房地产公司促成填湖建房一事,他本人在此项目中获利超千万元。谁知白鹭湖中堆积如山的垃圾造成白鹭大批死亡的恶果。人类疯狂地与白鹭争夺生活空间,不断用肮脏的垃圾和渣滓侵蚀清澈的湖水,终于导致白鹭绝地反击,它们不舍昼夜地把垃圾丢回到人类的生活圈子,最奇怪的是李可白家里被丢垃圾的量最多、次数最频繁,这是纯属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天意?思之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