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不报(第2/3页)

李观澜笑一笑,没接话。对这种似真似假的玩笑,他一向本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原则,不澄清不辩解不搭理。

黄桥伟有点没趣,自我掩饰地说:“其实徐伊莲的如实供述也好,李可白在精神高度紧张时被三颗故布疑阵的牙齿彻底击垮也好,都在预料之中,并不让人感觉奇怪。我真正奇怪的是李支队怎么会怀疑到李可白的,并把他作为重点盯防对象。”

李观澜说:“我第一次到公务员小区出现场时,就对李可白产生怀疑。当时在牛福德家的阳台上找到一截疑似碎尸的人体组织,而据徐伊莲说,她家也在同一时间被丢了垃圾,而且垃圾中有一小块像是肝脏的腐烂物体。我带人立刻赶到李可白家,在那堆垃圾里却没有发现徐伊莲所说的肝状物。她家的垃圾桶很小,我们几个人反复查找,没有可能错过,而徐伊莲说得也很笃定,她还透露曾经仔细地近距离观察过那一小块疑似肝脏。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李可白趁独自在家的机会,把那块肝状物给销毁了。如果不是有所担心,他何必要在意这样一小块腐烂的肝脏?当时我也想不清楚垃圾的来源,在正式立案后,甚至曾怀疑是不是有人目睹了凶手杀人碎尸的经过,打抱不平而故意把尸体碎片丢到凶手家里。”

黄桥伟说:“未说穿时觉得非常玄妙,说穿了也不过如此,就是细心观察、大胆假设、努力求证这十二个字。”

冯欣然赞叹说:“黄所的悟性真高,你加盟刑警队后,一定会在短时间里成为骨干力量。”

黄桥伟说:“得,你别拍我马屁,李支队这现成的当代刑侦大师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李观澜听见黄桥伟给他奉送的称号禁不住打个冷战,揶揄他说:“花花轿子人抬人,黄所很会说话,将来在官场上前途无量。”

黄桥伟也不介意,说:“得,你也别拿我开涮。既然你从那时起就开始怀疑李可白,为什么要一直拖到在湖畔发现大批白鹭尸体后才展开侦查?”

李观澜说:“事实上我们从没有拖沓过,始终在紧锣密鼓地侦查,光是在公务员小区外蹲坑,就耗费了大量警力,这个案子的投入是相当大的。随着李可白表现出种种异常行为,对他的怀疑也越来越加深。只是在白鹭揭开丢垃圾的真相之后,才把侦查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黄桥伟仍然不解,追问说:“为什么?”

李观澜说:“因为凶手把绞碎的尸体残片掩埋在白鹭湖畔的垃圾堆里,并不是随意抛弃,而是有着很深的用心。在本案发案后不久,有曲州市高层官员向我透露了市政府的填湖建房计划,即是把白鹭湖填埋,然后用石灰灌注,作为建设大曲州宏图的一部分,这个计划已经落实,本月内即将开工。这是在市长办公会上决定的,由于担心外地媒体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对外封锁了消息,仅限于局级以上干部知道。而李可白作为市规划局的副局长,是最有条件了解这个计划详情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试想,这些尸体碎片混杂在垃圾堆里,一旦被填进湖里,再用石灰灌注,死者就算是从人间彻底消失了,这起残忍的杀人碎尸案将永沉海底,而李可白彻底摆脱了情人纠缠,仍将以好干部、好丈夫的形象一路升迁上去。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前景。结合他在案发后出现的梦游等反常表现,我们最终把嫌疑人锁定在他身上。”

黄桥伟说:“李可白看上去挺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怎么院子里被人丢两次垃圾,就吓得落下了梦游的毛病?”

李观澜说:“这就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李可白自以为他的杀人计划神不知鬼不觉,从心惊胆战到暗自庆幸,再到沾沾自喜,谁知突然间垃圾从天而降,而且其中混杂着可疑的血肉和人体器官,不要说李可白在杀人后心理脆弱,思维混乱,以致判断出了偏差,就算是在正常情形下,他也想不明白这些垃圾从何而来,必然会怀疑到神秘未知的事物上去。这样的事情连续发生在家里,李可白没吓到精神失常,神经错乱已算是足够强韧了。老黄,这事搁你身上,恐怕你也扛不住。”李观澜说到最后调侃了黄桥伟一句。

黄桥伟倒没往心里去,整副心思都在琢磨李观澜的这番话。思来想去,感觉此案枝节繁多,但李观澜削繁就简,拨冗见微,侦破思路始终不为外界干扰。黄桥伟摇摇头,心想自己一向自视甚高,以往总觉得在派出所做一名副所长有些怀才不遇,直至今天才认清自己的不足。

黄桥伟又问:“在湖畔大批白鹭突然死亡后,无意中查明了公务员小区的垃圾来源,你又从徐伊莲那里了解到李可白的种种反常行为的细节,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基本上认定了李可白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