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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有些喘不过气,狠狠地瞪着堂元。他也在注视着我。

“新的,”那家伙终于开了口,“你不能把现在想成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吗?不少人想重新投胎再来一次呢。”

“重生和一点点失去自我不一样。”

堂元听着我的话微微点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伸手去碰桌上的红色小钢琴。“刚才你的话是真的?”

“什么?”

“关于你和京极亮子之间超感应的事。”

“是真的。也许就是所谓的心电感应。”

“常常听说双胞眙身上存在这种能力。”堂元敲了两三下琴键,“这世上还真有不可思议的事啊,的确如你所说,我们失算了。”

“你承认捐赠者是京极了?”

堂元为难地皱着眉,不停眨眼,最后终于张开紧闭的双唇:“没错,捐赠者是京极瞬介。”

我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虽然我早已确信了,还是觉得深受打击。”

“我想也是。所以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也只有想方设法隐瞒。”

“为什么要用京极瞬介的脑?”

“这个我很早从前就对你说过了,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用他的脑。”

我回想起堂元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配型?”

堂元点头。“说关谷时雄的脑适合你是骗人的。事实上情况相当严峻,但我们还是想尝试进行脑移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当时就有两种意见存在严重冲突:一种认为即便稍稍冒险也要进行,一种认为史无前例所以要慎之又慎。”

“正好这时京极的尸体被运来了?”

“对,我们抱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进行了配型测试。说实在的,那时我们根本没时间去想移植罪犯的脑会产生伦理问题什么的,虽说抱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心里想得更多的还是不可能真的有那么巧。没想到结果令人惊叹。以前我也说过,成功概率为为十万分之一的奇迹竟然发生了。”

“放弃这个奇迹实在太可惜,你们就对罪犯的脑这个事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外因。”堂元紧紧皱起眉头。

“外因?”

“在背后支持脑移植研究项目的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他们指示我们无比要实施移植手术。”

“和政府有关?”

“你这么想也无妨。他们下的指令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罪犯京极的尸体本应接受司法解剖,而事实上司法解剖和脑移植是同时进行的。当然,那个记录在哪里也找不到,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因为背后的强大势力。”

“为什么那股庞大的势力要支持这种手术?”

“那还用说,他们想尽快确认脑移植手术的可行性,尽快完成这种技术。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

“也许该说是他们的脑吧。”堂元双手抱头,“就是掌控当今世界的那些老人。随着医学的进步,肉体的衰老大大减慢,他们能控制世界的日子也在拉长,但对于脑的衰老却无能为力,就算进行些耍小聪明的治疗,也终究赶不上神经细胞死亡的速度。他们害怕丧失尊严的那天即将到来。”

“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脑移植上?”

“他们相信这是最后一条路,就是逐步用年轻的头脑取代濒临死亡的大脑。也可以说是近似于复活。”

“疯子!”我不屑地骂道。

“是吗?我倒觉得是很正常的欲望。想移植心脏、肝脏就是正常的,想移植脑就不正常了?”

“我这个病例就证明不正常。没错,移植脑的确有可能,但如果变成和昨天的自己不一样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话,是因为你现在活着才说得出来。”堂元指着我说道,“当你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如果有人问你,救你的命需要移植别人的脑,并且以后会有人格变化的可能,你会接受手术还是情愿就此长眠地下?”见我一时无言以对,他接着说,“他们也一样。刚才你说活着就是要留下痕迹,我也这么认为。你说以前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归现在的你所有了,那又有什么不好呢?重生的你一定会有属于你自己的新足迹。可他们却终归……”堂元摇摇头,“他们会忘记自己的足迹留在什么地方,甚至忘记自己曾经留下过足迹这个事实。你知道吗?有一天会连家人都认不出来。与之相比,喜欢的女人类型变了之类的改变又算得了什么?”

“有杀人的冲动也不算什么?”

“我同情你的处境。很遗憾,京极瞬介实在不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但你要明白,如果当时不做手术,能救活你的希望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你们认为这次的人体试验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