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在我跳车时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她说,“我并不爱巴里。这是真的。”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小姐。”

“哦?你也认为我是个可悲的傻帽?”

克拉夫闻言不悦地说:“小姐,如果你能老实跟医生聊聊这些事情——”

“我的想法是,”贝拉说,“你们对我遮遮掩掩,没一句老实话,已经够久了。你同意吗?”

“这个……”

“你告诉我当晚车上那个人不可能是巴里。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藏着什么话没跟我说,你们两个都是。”

“听我说,小姐!”

“不过,即便巴里想除掉我,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方式。我是说,那车值七八百镑呢,还不是他自己的财产。车子被毁掉后,他还得向公司赔偿,而且他根本就赔不起。不管怎么说,如果他想杀掉我,干吗还趁我昏迷的时候带我回来,关在这间房里?”

“正是如此!”克拉夫同意道。

“但听着,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干吗去了?为什么不来画室?为什么让别人把车开到沼泽地去沉掉?车钥匙肯定是他给那人的对吧?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他回伦敦了!”

“小姐,我说的不是回伦敦。”

“你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我是说他离开了。”

“去哪儿了?”

克拉夫转身看着我,摊开双手。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说出来确实要冒风险,但如果坚持不告诉她真相,她肯定会歇斯底里,那样更糟。考虑一番后,我从长软凳上拿起酒瓶盖,第三次倒满白兰地递给她。她视若不见地喝了下去。

“沙利文夫人,你丈夫和他那位……那位娘儿们——”我说。

“怎么了?”

“我恐怕你是见不到她了。而且,如果你有机会再看见他,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星期六晚上,他们开枪自杀后掉下悬崖,”克拉夫冲口而出,“现在他们正躺在冷冰冰的陈尸所里。我很抱歉,沙利文夫人,事实就是如此。”

我不安地转过头,开始专心致志地打量房间另外一边。房中每一样家具肯定都是偷偷运进来的,一次运一两样,下次再运来一两样。家具陈设看得出出自丽塔·温莱特的手笔。包括地上铺的地毯,遮住封闭窗户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可以拉开,将外面的真实世界和房里的幻想天地隔绝开来。房间一角放着扇华丽的屏风,我走到屏风后看了看,后面有个洗手台,水管、洗手盆和毛巾一应俱全。可悲吗?没准是的。但丽塔就是丽塔。

我脑子里着重考虑的是,该怎么安置贝拉·沙利文。很显然她没带旅行箱来。莫莉·格伦吉多半愿意欢迎她去格伦吉家住。不过一想到史蒂芬·格伦吉怒气冲冲反对的样子,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她最好还是去我家暂住,哈平夫人可以照顾她。

想到这儿,我头上一阵黑云压顶,恨不得举起手里的酒壶喝上两口。

“好了,医生,”贝拉说,“你可以转过身来了。我没打算揍你一拳。”

我们的袖珍维纳斯仍然坐在长软凳上,一只腿压在身下,深深地吸着烟,一双灰色的眼睛镇定地看着我。

“我只想问问和他一起鬼混的那女人。她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个蠢娘儿们?”

“不。她是加拿大人,数学教授的夫人。”

“她叫什么?”

“丽塔·温莱特。”

“漂亮吗?”

“漂亮。”

“贵族家庭?”

“不算吧。我猜算普通的职业家庭。”

“有钱……算了,别管那个,”贝拉紧闭上眼,说,“既然他们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她有多大年纪?”

“三十八岁。”

贝拉从嘴里抽出香烟。

“三十八岁?”她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三十八岁?老天爷啊!他疯了吗?”

克拉夫警长像是被人用别针捅了一下,吓了一跳。也许贝拉刚刚所说比他今天听到的任何话都更让他吃惊。本来他正愁眉弯弯地看着那姑娘,准备赞扬一番她的坚强,骤闻此言,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听得出贝拉·沙利文之所以这么说,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酒精作用,而是在如此纷乱的情绪之中,她真的不敢相信,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丈夫了。所以我强调了一句。

“沙利文夫人,为了公平起见,我应该老实告诉你,我半点也不信他们俩是自杀。”

“噢?’’

“有人开枪打死了他们。警方也许有不同说法,但我告诉你的是事实。但我们暂时别说这些了,你得跟我回家。”

“不过,我——我没带衣服!”

“这没关系。附近有个姑娘会借给你。你需要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如果你觉得现在可以走动了,我们这就下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