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箭头状的钥匙(第2/6页)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对办公室外头的克拉克说:

“带他们进来。”

哈莉特无意识地举烟放入嘴里,除此之外,她不吭不响也没有其他动作。应该这么说吧,她大概是筋疲力尽而变得好奇心全无。甚至当理查·巴特勒和杰瑞·韦德在皮尔斯的引导下有点怯懦地走进办公室时,她也只是古怪地微微一笑,并且对他们说:

“被他们逮到啦?进来一块聊聊吧。”

“我们应该要参一脚的,”巴特勒说道。“你的奉承话是很中听,但我们觉得,也许你需要有人给你撑腰。事情谈得如何啊,总探长?”

我们从卡鲁瑟和伊林渥斯的说辞,可以对理查·巴特勒这个人得到两种不同的印象:卡鲁瑟告诉我们他是一个聪明的骗子,而伊林渥斯则说此人是个穿警察制服的大块头恶棍;后者这个说法也不能算是不近人情。我自己冷静地评估后,断定前者的说法比较贴切,然而,要不是后者处于异乎寻常的情绪压力下,这两种评论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出入。巴特勒的块头是很大,他脸上除了那一对非常精明的灰色眼睛外,相貌算是和蔼可亲而且不怎么醒目,他那仔细梳理过的黑发薄薄地贴在脑门上;我猜想他的晚年应该会身体发福,坐在俱乐部里咯咯傻笑。当他略微紧张地微笑时,我发现他有颗牙掉了,某只眼睛上面还有一道伤口。他身边站了一位看起来更是机灵无比、神态果决、目光锐利的矮个儿年轻人——但好像较为沉不住气——他戴着圆顶礼帽,一副街头手风琴演奏家的顽童模样。他们俩都穿着雨衣,两人身上皆沾满雨水,表情也都是焦虑不安:杰瑞·韦德的焦虑是更胜一筹。他坐下来的时候,是一屁股往椅子边缘猛坐下去,因而发出刺耳的轧轧声,听了就叫人难过。

“总探长,我不晓得你是否认得我,”他语气从容地说道,“我就是老伊林渥斯叙述中那位邪恶令人生厌的盖博博士。伊林渥斯昨天去见我老爹,而我在书房门外听到一段有关我自己恶形恶状的事迹。这位是巴特勒先生。”

我仔细端详着他。

“巴特勒先生,”我说道,“在潘德洛的死亡命案中,我们可以用事后共谋的罪名起诉你。你发现了车厢内的尸体,却知情不报。”

“我请问你,海德雷先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巴特勒不加思索地问道。“当场脱口而出,然后让大家在博物馆里面恐慌而乱成一团?当然啦,本来等我坐计程车把伊林渥斯送回去之后,我就要告诉他们的。但你们的警官比我捷足先登;更何况,当时他们都已经发誓没去过博物馆,这么一来,我当然必须和他们说法一致,否则就会让众人大吃一惊而措手不及。现在若有任何苦药得吞下去,我很愿意代劳;不过我所犯下的罪行,最坏也只不过是……说到那件事,老伊林渥斯也有看到马车内的尸体,恕我冒昧推测,你可不会说他也有事后同谋之罪吧?”

巴特勒再度面露微笑,并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然后放下他的帽子。

“请坐,两位,”我说道。“要抽烟请随意。你的处境非常不利,巴特勒先生,这你明白吧?”

“明白得很,谢谢你的提醒。”

我身体倾向一边。

“至于你,韦德先生,除非伊林渥斯博士的叙述完全可以采信——他是一位行径相当古怪的老先生——否则你可能会被以谋杀罪名起诉而遭到逮捕,这你清楚吗?”

“哦!老天!”老头说道,火柴的火花烧到他的手指头。“喂,等等!我?为什么?”

“因为除了你和贝克特先生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不在场证明,而他们所仰赖的这个不在场证明,却和那位古怪的老牧师所提出的供词无关。”

“这个嘛,信不信由你,人不是我杀的,”他说道。“不过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倒是教我始料未及。就我捅出来的漏子来说,我可以告诉你,那位好莱坞老影迷正饱受妄想症之苦。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除非他看太多惊悚片而把脑子搞糊涂了。昨天下午他来我家见老爹,身上不但藏了一本书叫做《命运匕首》,还另外带了一本好像是续集的作品,书名是《吉安迪医师归来记》,那是塞尔弗里奇(Selfridge)那里的某个家伙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拿给他的。如果有人要送他一本描写美国蛮荒西部的小说,小心哪,最好别在爱丁堡闹出什么轩然大波啊。总而言之,”他擦抹额头,“那老小子大概有妄想症,不过,岂有此理!我是说,我们真的在那里——”

我打断他的抗辩。

“对了,巴特勒先生,韦德小姐、克尔顿小姐、何姆斯先生,还有你自己,你们四个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