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专家证词(第2/3页)

格里茨先生伸手重重将她压回座位上,一面责备,一面平缓她的情绪,其技巧之纯熟令人赞叹。

“请搞清楚,”她对周遭的人大吼,“绝对不是汉娜,绝对不是!”

柏恩公司专员就此退下,众人趁这个空当移动身子。之后,再度轮到哈韦尔先生上场。他起身,表现得很不情愿,显然之前的证词不是有违他的说法,就是重重加深了他想撇清的嫌疑。

“哈韦尔先生,”验尸官开始问话,“我们知道了利文沃兹先生拥有一把手枪,经过搜索后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你之前知道他拥有这样的物品吗?”

“知道。”

“房子里大家都知道吗?”

“应该都知道。”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他是否习惯把手枪放在他人看得见的地方?”

“我说不上来。我只能告诉你,我如何得知手枪的存在。”

“很好,说吧。”

“有一次我们谈到枪炮弹药,因为我对枪炮有兴趣,一直想拥有自己的口袋型手枪。有一天我这样告诉他,他从座位上起身过去取枪,拿给我看。”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几个月前。”

“这样说来,他拥有这把手枪已有一段时间了?”

“是的,先生。”

“你只看过那么一次吗?”

“不是的,先生,”秘书的脸红了起来,“后来又看到了一次。”

“什么时候?”

“大约两星期前。”

“什么情况下?”

秘书低头,脸上突然出现憔悴的神态。

“可以不说吗,各位?”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不行。”验尸官回答。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恕我说出一位女士的名字。”他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也很抱歉。”验尸官表示。

年轻的哈韦尔猛然转向验尸官,我忍不住想到为什么之前会认为他平庸无奇。

“埃莉诺·利文沃兹小姐!”他大声说。

听到这个名字后,除了格里茨先生之外的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他正与自己的指尖进行亲密对话,似乎没有注意到。

“提到这位女士的名字有失庄重,何况你我对她尊敬有加。”哈韦尔接着说。

然而验尸官仍坚持要他回答。他将双手抱在胸前(他的这个动作表示决心),然后开始用缓慢压抑的语气说:“是这样的,各位。有天下午,大约三个星期前,我碰巧在不同于平常的时间进入书房。我走到壁炉架旁边去拿削铅笔刀,因为我早上粗心忘了带走。这时候我听到隔壁房间有声音传来。我知道利文沃兹先生外出,小姐们也都不在,所以我决定看看是谁擅闯书房,结果瞧见了埃莉诺小姐,这让我大吃一惊。她站在她伯父的床边,手上拿着他的手枪。不慎撞见她,我感到困惑。我希望在她看见我之前离开,但事与愿违。在我正要跨过门槛时,她转身呼唤我的名字,要求我给她解释手枪。各位,我不得不接受命令接过手枪。就这样,除了刚才说过的那次,这是我唯一一次摸过或看过利文沃兹先生的手枪。”他抬不起头,姿态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并等待着下一个问题。

“她要求你解释手枪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有气无力地接着说,一面调整气息以显得心平气和,不过却是白费工夫,“怎样装子弹、瞄准、发射。”

在场人脸上一一出现豁然开朗的表情。即使是验尸官都突然流露自己的情绪,坐在椅子上直瞪着眼前面无血色、垂头丧气的哈韦尔。验尸官也显现了不期然的同情,不仅让年轻的哈韦尔有所意识,也让在场看着哈韦尔的人产生同样的感觉。

“哈韦尔先生,”他最后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

秘书悲伤地摇摇头。

“格里茨先生,”我抓住他的手臂,拉他过来,低声对他说,“请你,我恳求你……”但他并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验尸官快问到小姐们了,”他很快地打断我,“如果你想对她们尽一点心力,该准备了。”

尽一点心力!这简单的几个字点醒了我。我到底在想什么?我疯了吗?我脑海里尽是可爱的堂姐妹柔弱地在至亲遗体前痛哭失声的模样,她们视他如父亲一般。传唤玛莉与埃莉诺·利文沃兹小姐时,我缓缓起身,上前一步,撒谎说自己是利文沃兹家人的朋友,请求能够让我上楼护送她们下来。希望我撒的谎不会对我不利。

话一说完,马上就有十几对眼睛瞄向我。就这么一句出其不意冒出来的话,让我成为整个房间的焦点,这令我感到尴尬。

然而我的请求很快获准,我快速摆脱难堪的场面,飞快地来到大厅,感觉脸皮发烫,心跳加速,格里茨先生的话仍在耳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