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罗马,晚上八时三十分

凯特丽娜恨自己又回到了汤姆·凯利的怀抱,但是自从她昨天到了罗马,瓦兰德里红衣主教还一直没有与她取得联系,她曾被告知不要主动打电话,现在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更多的消息需要汇报,安布罗西都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从报纸上了解到,教皇到冈道尔夫堡度周末了,所以她猜想米切纳一定也在那里。昨天,凯利不怀好意地拿她开心,揶揄她这次的罗马尼亚之行,暗示也许发生了更多的不可言传的事情,远比她承认的要多得多。她有意没有把天宝神父说的每句话都对他说,他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含沙射影地说了一些事情,足以让她从他那里了解到米切纳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她和凯利坐在一家舒适的客栈里,凯利穿着一套浅颜色的套装,系着领带,也许他已经习惯于不在公共场合穿着教士的服装。

“我真是搞不懂这所有的花招,”她说,“天主教既然已经公开了玛丽亚的秘密,为什么还把法蒂玛的第三个秘密看得这么重要呢?”

凯利正从一个高级酒瓶里往酒杯里倒酒,“这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即使对教会而言也是如此,这个秘密好像是直接从上天传来的,但是一个接一个的教皇都对此缄默不语,直到两千年约翰·保罗二世才最终昭示于全世界。”

她搅动着桌上的汤碗,等待着他对此做出解释。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教会从官方的角度承认了玛丽亚在法蒂玛的出现,这也就是说,如果天主教徒相信了所发生的事情,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脸上闪现出笑容,“典型的伪君子的立场,罗马说一套做一套。人们蜂拥而至法蒂玛,主动捐献几百万的财物,他们不介意,但是他们自己却不想公开说这个事件真正发生过,事实上,他们不想让那些忠实的信徒了解圣母玛丽亚所说的一切内容。”

“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事实呢?”

他呷了一口法国勃艮第(法国东南部地方的地名,该地以产红葡萄酒著名)葡萄酒,然后用手指摆弄着杯子把儿,“梵蒂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明智了?这些家伙还以为他们仍然处在十五世纪呢,那个时候,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人们都会毫无怀疑地接受。那个时候,如果有人争辩,教皇就会开除他们的教籍。但现在的时代不同了,那些做法已经不受人们欢迎了。”凯利招呼侍者过来,示意再要一些面包,“记住,教皇在谈论信仰和道德问题的时候总是绝对正确的,梵蒂冈一世在一八七一年宣布的这条金科玉律,那么,在某一时刻,如果圣母所说的话同教义相违背怎么办?现在来看,那岂不美哉?”凯利似乎对自己的这番理论非常洋洋自得,“也许我们应该写一本这方面的书?关于法蒂玛第三个秘密的一切。我们可以揭露这种虚伪,深入地研究一下教皇们和红衣主教们,甚至也许包括瓦兰德里本人。”

“你的处境如何?情况不是太严重了吗?”

“实话实说,你认为我没有机会在审判中获胜吧。”

“他们也许只是想杀鸡给猴看,那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让你离开教会,只是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你还可以保住你的位置。”

他大声笑了起来,“你好像特别关注我的位置,很奇怪,一个无神论者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去你的,汤姆。”毫无疑问,她给这个男人讲了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太有勇气了,凯特丽娜,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他又品了一口葡萄酒,“昨天CNN(美国有线新闻网络)打来电话说,他们希望我为下一个教皇选举会议做报道。”

“我真替你高兴,那太好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何去何从。

“不要担心,我仍然需要你写那本书,关于那本书还有一本小说,我的代理人已经同出版商谈过了,你和我将会成为一个相当棒的团队。”

她在头脑中突然做出的结论让她不免有些震惊,其中的一个决定现在来看是非常清楚了,不会有什么团队了。开始的时候还是踌躇满志的,现在已经变得俗不可耐了,幸运的是,她手里还有瓦兰德里给她的几百美元,这些钱足以让她回到法国或者德国,在那里,她可以受雇于一家报纸或者杂志谋生。这次她一定会好好表现--按照规则办事。

“你在听吗,凯特丽娜?”凯利问道。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

“你看上去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远。”

“是的,我认为没有什么书了,汤姆,明天我就离开罗马,你得再找一位代笔人了。”

侍者把一小篮子面包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