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米切纳用手指着托盘上的咖啡,他记得他曾经的早饭是德国红肠、酸奶和黑面包,“你为什么不吃东西?管家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吃。”

“真是个使人烦恼的人。”

“你为什么没有饥饿感?”

“还那么样地执著。”

“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根本不会平息我的恐惧。”

“你有什么恐惧,科林?”

他想提及他眉毛上方那一道道的皱纹,他皮肤那可怕的惨白,还有他手上和手腕上暴露的青筋,但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担心你的健康,圣父。”

克莱门特笑了笑,说:“你很善于躲避我的奚落。”

“同圣父辩解是徒劳的行为。”

“啊,又是那个教皇无谬性,我忘记了,我总是正确的。”

他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也不总是。”

克莱门特暗自笑了笑,“你在档案室里找到那个名字了吗?”

他把手伸进法衣里,从里面拿出写好的东西,是他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前写的,他把这些东西递给克莱门特,然后说:“又有人出现在这里了。”

“你不应该这么大惊小怪,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隐私可言。”教皇读了起来,口中重复着上面写的东西,“安德烈·天宝神父。”

他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神父,住在罗马尼亚,我翻阅了我们的记录,他的退休津贴仍然寄送到那里的一个地址。”

“我想让你去看看他。”

“你愿意把到访的原因告诉我吗?”

“还不想说。”

在过去的三个月的时间里,克莱门特一直陷入在深深的烦恼中,这个老人总是试图隐藏什么,但是他们之间毕竟有二十四年的交情了,没有什么能够逃脱米切纳的眼睛。他非常清楚地记得他的焦虑是从何时开始的,是在拜访了那个叫做维沙华的档案馆,看到了上了锁的铁栅后面的那个古老的保险箱以后,“我可以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原因吗?”

教皇从椅子上起身,“做完祈祷之后吧。”

他们离开了书房,默不作声地穿过四楼,来到了一个开放式的门厅。远处的小礼拜堂包裹在白色的大理石中,玻璃马赛克的窗户散发出眩目的光芒,其形状就像耶稣受难像。克莱门特每天早晨都会来这里做几分钟的冥想,谁也不允许打扰他,一切都要等待他同上帝谈完话之后才能进行。

米切纳一直为克莱门特服务,从这个瘦削的德国人还是大主教就开始了,然后是红衣主教,最后是国务卿,他也从跟着他的良师节节攀升,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学院学生到神父再到大主教阁下,他的晋升在三十四个月之前达到了顶峰,那时红衣主教神学院选举红衣主教雅各布·沃克纳做为圣彼得的第二百六十七任继承人,沃克纳马上任命米切纳为他的私人秘书。

米切纳对克莱门特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受教育的环境是曾经卷入动乱中的战后德国,求学期间学习了外交领域的技能,先后在都柏林、开罗、开普敦和华沙学习过,雅各布·沃克纳是一个极其有耐心并且注意力非常集中的一个人。他们在一起共事的这些年中,米切纳没有一次怀疑过他导师的信念或者性格,在很早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能赶上雅各布的一半,他就会认为自己的生活是相当成功的。

克莱门特完成了祈祷,双手合十,然后亲吻了带在胸前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令他的白色长袍熠熠生辉。今天他不被打扰的时间较往日要少,教皇在祈祷台上起身,又在圣坛边徘徊了一会儿,米切纳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直到教皇朝他这边走过来。

“我想要在给天宝神父的一封信中为我自己辩解一下,对他而言,给你提供信息必须有教皇权威的保证。”

他仍然没有解释此次出行必要性的原因,“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走?”

“明天,最迟后天。”

“我认为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难道你的使节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吗?”

“我向你保证,科林,你走的这段时间,我肯定死不了,我也许看上去很糟糕,但是我感觉很好。”

克莱门特的医生在几天前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宣布说教皇没有任何老年疾病,但是教皇的医生私底下警告说,压力是克莱门特最致命的大敌,他在过去几个月中身体健康状况的急速下降就是很好的佐证,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他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看上去气色不好,陛下。”

“你不必明说的,”老人用手指了指他的眼睛,“证据就在这里,我已经学会自己检查病情了。”

米切纳举起那张纸,“为什么你需要同这个牧师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