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奥列瑞神父(第3/7页)



  我们立即被引进楼内,走进了一个木墙上贴着壁纸、地上铺着硬木地板、大肚花瓶中插满于花的世界。我们脱了鞋,换上拖鞋,被陪同着来到一个八边形的大房间里。这个房间有可能做过起居室,但更像是一个接待室兼办公室。房间里的家具不多,都是黑色的抽木漆具,三把椅子摆放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桌子的另一侧是一张为重要人物准备的高背椅。

  占据那张高背椅的重要人物是一个矮小、肥胖、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像局长一样也穿着白色制服,但他打着黑色条纹领带,没有挂手枪,也没有佩武士剑。他的脸又圆又胖,五官似乎都被挤扁了,看起来倒也和善;他的山羊胡子与众不同,稀疏的黑发梳向额前,像蜘蛛一样贴在他的前额上。

  苏朱克局长鞠了半个躬,说:“‘西丑坎’,这位是来自美国密尔沃基的伯廉·奥列瑞神父。”

  “奥列瑞神父,”那位“西丑坎”说,语调低沉,在喉咙间隆隆作响,“您让我的房间蓬革生辉。”他鞠了一个躬。

  我也鞠了一个躬,“您让我感到万分荣幸,大人。我可以把我的介绍信呈上吗?”

  “西丑坎”点了点头。

  我从上衣里侧的口袋里掏出那两封信递给他。

  “请坐。”他对我说,又向苏朱克局长示了一下意。

  我们在椅子上坐下来,坐在他的对面;他坐在那张柚木高背椅中,戴上眼镜,开始展阅那两封信。一封信信头上印着大使馆的字样,是德国驻美国大使写的;另一封信来自西恩·罗塞尔,他是爱尔兰共和军的领袖,目前正在美国旅行募捐,自从在伦敦与利物浦发生几起爆炸事件后,他的行动一直很低调。

  这两封信都是真货,华尔街的福瑞斯特同支持爱尔兰共和军的富人有交情,得到这两封信轻而易举;而真正的密尔沃基的伯廉·奥列瑞神父,前爱尔兰共和军的拥护者,被最近一系列爆炸吓破了胆,同意与政府合作。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西丑坎”的神情有些迷惑,他摘下眼镜,将它放在桌子上,放在两封信的旁边,他并没有把它们装回到信封里,“您是爱尔兰人还是美国人?”

  “我是美国公民,”我解释说,“而我的父母来自都柏林。在美国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支持并帮助爱尔兰共和军同英国人进行正义之战。我到这里来的理由,是为了寻求您——”

  “西丑坎”举起一只胖胖的小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脸上带着微笑。

  “在我们进行下去之前,”他低沉的声音从矮胖的身体里发出,犹如回声响彻在峡谷,“我需要把您的信给‘凯钢·布坎’看一看,我希望您能理解这个仪式。”

  我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听起来似乎我还有一些选择的余地,当然,我根本不知道“凯钢·布坎”是什么东西。

  “请便。”我说。

  他交叠起肥胖的双手,似乎在做基督教的祈祷,“我自作主张召来了他,他应该很快就来了……喝茶吗?”

  一个穿着印花和服的年轻可爱的女人为我们端来了茶,我们用精美的手绘瓷茶杯喝着茶,“西五坎”问了问我对于这个小岛的印象,我对他说我认为小岛很棒。苏朱克局长一言不发,只是喝着茶。然后,“西丑坎”问我当我暂留在小岛上时,是否愿意到西班牙教区去看一看,拜会一下我的同行牧师,我婉言谢绝了。

  “我到您的岛上来是为了国家,”我说,“不是为了教堂。”

  “按神道的观点,”“西丑坎”温和地说,“两者没有差别……啊!泰特黑扣上尉。”

  总督站了起来,我们也站了起来,转回身,我看到一位修长高挑的海军军官正迈着大步走过硬木地板。他穿着正式的制服,佩着宝剑,胸前挂着勋章,脚上同我们一样,也穿着拖鞋,这让他看起来显得好笑,但这毫不减损他的威严。我猜他大约四十五、六岁,像阿帕切族的武士,脸上有几条伤疤。他向我们鞠了半个躬,我们同时还了礼。

  “泰特黑扣上尉不说英语,”“西丑坎”对我说,“请坐,我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翻译给他。”

  苏朱克局长与我又坐回到抽木椅子上,而泰特黑扣上尉——显而易见,他是海军与殖民政府的联络官——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像哨兵一样聆听着“西五坎”的讲话,后者也依然站立着。然后,“西丑坎”把那两封信递给泰特黑扣上尉,同时走到他的身边,一边指点着上面的字句,一边替他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