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演讲旅行(第6/8页)



  于是我接受了这项任务,我不喜欢做这件事,但我的确喜欢那一千美元的支票,一千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

  现在,我坐在普图南妻子的弗兰克林轿车里,她就躺在我的身边打着盹,身体可爱地蜷缩着。平生第一次,至少在这些主要事情上,我感到自己很坏,甚至有罪。我们在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今天晚上,她和我。她对我亲切而友好,而我却是一个卑鄙的家伙。

  一个报酬优厚的无耻之徒。

  她在凌晨两点钟时醒来,告诉我她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我把弗兰克林停在安哥拉的枢纽站餐车前,离印第安那州的州界线只有几英里远。那辆昼夜营业的小餐车有着时髦的现代造型——一只不锈钢子弹镶嵌在蓝色的珐琅质上,在氖灯的照射下半明半暗;餐车的内部装饰着暖色调的橡木与产胶树的木制品。一位卡车司机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喝着咖啡,吃着馅饼。整个餐车显得冷清寂静。疲惫不堪的女招待蓬松着一头金发倚在那里;从厨房的玻璃窗里,那个睡眼惺松、下巴泛青的快餐厨子不时瞥过来一眼。我们在吧台前点了饮品,然后端着巧克力(她的)和黑咖啡(我的)走到一个温暖的单间里。

  “今天,你为我解了围。”她说着挖了一勺巧克力上面的奶油。

  “我猜这么做是值得的。”我说,听起来像是在同她调情。

  她一边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勺子上咬着奶油,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她没有化妆,头发比往常更凌乱了,脸部由于刚睡了一觉而浮肿起来,但看起来仍然是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我钦佩那种勇气。”她说。

  “什么?”

  她轻轻地搅动着热巧克力,“我称它为‘胆量’。我很抱歉如果我过去有一点……我不知道……难以理解的话。”

  咖啡有点苦,“别说傻话了。”

  “我很久以前就学会一点:决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希望我不仅仅是任何人,”我向她举了一下咖啡杯,“有时候,我幻想自己是某个人。”

  她大笑起来,“别这么着急想成为某个人,看一看我所得到的乐趣有多少。”

  “比如像在人群中几乎被挤压成葡萄冻?你谈到了要点。既然我们像男人女人那样在谈话,你介意我问你一个触及私人领域的问题吗?”

  “我想我不会介意的。”她不置可否。

  “你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看起来美国的每一个州都声称你是属于它的。”

  她轻轻地笑起来,吹了吹热巧克力,热气从杯口上面飘散开了。“这是因为我在这个国家的每个州里都成长过……好吧,这不是真的,只有伊利诺斯州、堪萨斯州、密苏里州、依阿华州……”

  “明尼苏达州?”

  “还有明尼苏达州,密执安州不是。我记得很清楚,我父亲带着我们走了很多地方,他是一名律师,为铁路工作——罗克艾兰运输公司。”

  “哦。”

  “实际上,他有很多工作,他酗酒。”她喝了一口巧克力,“我妈妈是一个相当有教养的女士,来自富裕的家族,她很艰难,当她的律师丈夫变成了一名……”

  她没有把那个词说出来,但那个字眼已经浮荡在空气中了:酒鬼。

  她所能说出口的就是,“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他是一个陌生人。”

  “你们家里有几个孩子?”

  “只有我姐姐穆里尔和我。有一段时期,我们同外祖父外祖母住在一起,他们非常有钱。我想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相当残酷的,看到了生活中光明的一面,却不得不回到阴暗的一面中去生活。”

  我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意思,我的叔叔是一个有钱人,我爸爸却是一个顽固的共和党分子。”

  “啊!我的一个老朋友曾带我参加过共和党的集会。”

  “那里是交女朋友的好地方。”

  “哦,是吗?山姆已经有了女朋友了,尽管时间不长。你爸爸并不赞同资本家的生财之道,是不是?”

  我喝着咖啡,“这是有趣的事情,他是一位温逊谦和的事业有成的小商人,多年来经营着一家激进的书店,在道格拉斯公园。”

  “道格拉斯公园,”她说着,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它在哪儿。”

  我含笑看着她,“那么说,你的确在芝加哥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