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静的航行(第5/8页)

“您昨天夜里真是棒极了。”福特尔一边洗牌,一边对她说。

梅尔假装误解了这句话,她问:“你能具体解释一下那句话吗?”

大家都笑起来,桃乐丝说:“我恐怕在模仿那个男人的声音时有些过火儿。”

“不,你恰到好处,”福特尔愉快地说,“亨利,我想你的手里也许已经握有下一位百老汇的明星了。”

“亨利·B会把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他的口袋里。”瑞恩说。

这句话让吉伯森小姐有些尴尬,但是其余的人都大笑起来。

哈瑞斯拿起他的牌,说:“你为什么不为桃乐丝写一个电影剧本呢,杰克?”

“亨利·B,”瑞恩说,“别再对人家穷追不舍。杰克,你会写吗?”

喇叭声宣布着晚餐的开始。

“在这条该死的船上,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事可做。”瑞恩抱怨着,“那么——我们去吃晚餐吧。”

每个人都对她的这两句话表示赞同。

当他们下楼梯时,瑞恩的高跟鞋踩住了她晚礼服的裙边,她踉跄着跌倒了,滚下了半层楼梯。福特尔第一个念头就是克莱夫顿的鬼魂想要推他,结果误推了瑞恩。

每个人都冲到瑞恩的身边,发现她又哭又笑,还不停地诅咒着。

“我想这艘见鬼的船把我的手臂折断了。”

她的手臂的确折断了,她的自我诊断得到了奥罗夫林医生的证实,还有一位弗罗恩塞尔医生——他是一个骨科专家,乘坐泰坦尼克号的一等舱旅行——同意为她打上石膏。桃乐丝·吉伯森离开他们去一等舱的餐厅里找她的母亲去了,而其余的人则决定等到瑞恩回来的时候再去吃晚餐,他们相约在那座所谓的里兹大饭店里吃稍晚一些的晚餐。

快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福特尔夫妇第一个来到那座豪华的饭店里。饭店的内部装饰是模仿路易十六王朝的,从雕花的石膏天棚到镀金的胡核木镶板,从枝形水晶吊灯到玫瑰红色的阿克斯明斯特地毯,这一切让人恍如置身于巴黎的星级饭店中。

走进这间宽敞的里兹饭店里的客人们都打扮得异常华美,按照传统,倒数第二夜是最后一次盛装的机会(最后一夜将要收拾行李,正式的晚礼服要被收起来)。男人们打着白领带,穿着燕尾服;女人们穿着巴黎最新流行的时装:白色的绸缎与紧身的薄纱,脖子上挂着闪闪发光的项链。饭店里的气氛十分活跃,空气中洋滥着欢笑声,飘散着甜蜜的花香。

“你知道,杰克,”梅尔说,她正欣赏着摆在他们桌子中央的插着美国玫瑰的花瓶,“有些事情一直在困扰着我。”

在他们身边,没有一个有钱的、时髦的女人赶得上梅尔:她穿着金色的丝绸长袍,短袖的袖口上装饰着一排玻璃珠,头发盘了起来,上面插着一朵天堂鸟。

他妻子的美丽让他飘飘然起来,或者,这是他刚刚喝下的葡萄酒的缘故。“是什么,亲爱的?”

“有关艾丽丝·克利沃的。”

福特尔轻轻地笑起来,“像艾丽丝那样的好姑娘怎么会困扰你?”

“那个家伙——罗德,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吗?”

“是的,也许很高,但并不强壮……”

“但是,即使如此……她怎么能把那个家伙举到吊艇上呢?”

“她很有力气,亲爱的。”

“也许,但是—一”

“哈瑞斯夫妇来了。”

瑞恩的登场颇富戏剧性,她穿着短袖的长袍,炫耀着手臂上的石膏;哈瑞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瑞恩受伤的消息已经在船上传开了,看到她,饭店里的客人都对她鼓起掌来。

亨利为他妻子拉开一把椅子,福特尔说:“我还以为这种娱乐界的表情是表示摔断了腿呢。”

“我倒认为有这种倾向。”瑞恩说,尽管她的确非常痛苦。

一个庆贺史密斯船长即将退休的私人宴会也在饭店里举行,史密斯船长与汤姆·安德瑞斯走到这两对夫妇的桌子前,对瑞恩的“精神”与“勇气”表示恭维。

福特尔简短地同安德瑞斯交谈了几句,后者看起来容光焕发。

“汤姆,发生了什么事?”福特尔问,“您看起来似乎睡足了觉!”

安德瑞斯轻轻地笑了一下,把一只手搭在这位作家的椅背上,“这只是因为我刚刚解决了这只小船上的所有问题,我相信它就像人脑一样几乎接近完美了。”

“从我接触过的那些人脑来看,”福特尔打趣地说,“它们可并不值得赞美。”

安德瑞斯大笑起来,并不生气,然后他离开了他们,回去继续为船长庆贺。

晚餐有八道菜,由穿白制服的侍者鱼贯端来,那些菜都有着奇异的法国名称,翻译过来就是:鱼子酱鹌鹑蛋,碗豆汤,热月龙虾与公爵夫人土豆,木犀片炖野蘑菇,薄荷山梨,樱桃鹌鹑,芦笋汁,新鲜的水果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