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6页)

雪利在入口处等着伊莎贝拉,拥抱了她一下。然后,他们一起进入圆丘。我们几个也朝门口走去。山姆·班本也过来了,看到我们背对着石英墙站成一个半圆,他不时按下快门为我们拍照。对面山梁上空的云彩已经散开了,天空被染成一片金黄。

山姆暂时放下相机。“嘿,我说,你们身后那堵墙太壮观了!”

我们回过头去看,发现围绕圆丘的残墙闪闪发光。一轮红日刚刚爬上红山山梁。还需再过四分钟,太阳的光束才能射入入口上方的狭长裂缝。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等着,不时对着表上的时间。然后,从圆丘内部传来清晰的低语声——声音效果非常引人注意,因为人群站在离入口近二十五米远的地方,而头顶上是二十万吨重的土石结构的墓冢。

“好吧,”赫伯拿出一只微型录音机。“趁着阳光进入墓室,我们把采访做完。我们先从……玛格丝,你先来怎么样?”

第一个不是我,我松了口气。我几乎没有想过这个话题,尽管在过去的几天里我的生活与之紧密相连。玛格丝的专业领域是墓道艺术。如果让她讲,她完全可以讲上三天三夜。的确,她和芙蕾达·道琳都是爱尔兰考古界备受推崇的人物,她们俩曾经都是我的老师。

她挥动手臂,她的手势将入口处的巨大石块都包括在里面,石头上刻有流畅的螺旋花纹,还有,用以支撑圆丘的巨大镶边石也刻有图案。“据估计,欧洲有三分之二的巨石艺术都雕刻在博因河谷的石头上……”

我能预测她下面所要讲的内容。因此,在她讲话的同时,我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管她在讲,但我没有真正去听。可是,我的大脑总回到伊莎贝拉出席活动这件事上。让我厌倦的是,马尔克姆·雪利因为票的事向我施压,原来都是为了伊莎贝拉。但问题还不止这一件事情。

“……还有人把螺旋形图案归结于药物引起的某种萨满教的感悟……”伊莎贝拉正是最近与雪利频频约会的人,但即使是他把莫娜的伤痕告诉她,任何人也不会把“杀人犯”跟她联系在一起。还有,给别人寄与纽格兰奇有关的圣诞贺卡的人舍她还谁?

“……为什么只有少数几具骸骨葬在此处?这些是这个部落祖先的骸骨吗?他们是否在部落的生死轮回中扮演过一定的作用?”

或者并非伊莎贝拉本人,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同属于“猎户座研究会”?我能感觉到玛格丝的话马上要结束了,开始注意听她的发言。

“……有人会问,五千年以后,沙特尔大教堂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使在今天看来,它最初在人们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了。但是我们假设,如果将来发生重大的自然灾害,不仅可能引起大教堂的坍塌,而且会使基督教文明的全部知识丧失殆尽。那么,大家想一想,五千年以后的考古学家在重新发现沙特尔大教堂废墟的时候,会得出什么结论?他们将发现一些人类的骸骨。当然了——如果他们认为沙特尔大教堂仅仅是一座坟墓的话,他们就会有离题万里之嫌。你们说对吗?因此,就纽格兰奇而论,我们最好谨慎从事,而不应急于得出结论。”

玛格丝的发言博得一片掌声。

“谢谢你,玛格丝·卡尼。”赫伯对着麦克风说道。“现在我们来听一听……噢,嗨——玛格丝今天早晨第一个到场,那么我们就按照到场的先后顺序来发言吧。芙蕾达,该你发言了。”

芙蕾达·道琳是研究新石器时代农业生产活动的权威。“让我惊讶的是,它是如何建立的。纽格兰奇本身就够壮观的了,但是大家想一想整个布鲁·纳·波因尼:那奥思和道思,还有这个区域四十个其他没有名字的圆丘和巨石阵,据我们了解,它们中有一些是相互连接的……”

听到这里,我大概知道芙蕾达所要阐述的基本方面了。

“……没有轮子,也没有任何金属类工具,他们拖动几百块巨石,每一块重达十吨,而且从采石场到工地的搬运距离长达几公里之遥……”

我决定得找雪利谈谈。然后,一种内疚感使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嫉妒伊莎贝拉·奥莉丹,不是因为她和雪利之间的关系,而是因为她能够就纽格兰奇脱口而出,发表自己的看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不受任何学术桎梏的约束。我也知道,终有一天她的说法能够被证实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