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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面对南桥路的英国海峡殖民地新加坡中央警察局里,康贝尔坐在接待处的长椅上,急切地等待着恋人被释放。

康贝尔白天找遍了椰树园的每一个角落,在扇芭蕉的叶子中间发现了新加坡警方疏忽掉的证据——一支钢笔。他立刻保护起现场,然后报警,请他们仔细地调查那支捡回的钢笔。

钢笔上检查出了帕克上尉的指纹,并且只有他的。这一刻,康贝尔确信了,自己的假设是正确的。

但是,要想让警方行动,还剩下一个很大的问题。

帕克上尉把钢笔掉落在现场的时间。

在布兰德的死亡推定时间,帕克上尉要正好在场。

为了得到警方的认可,就必须让帕克上尉自己做出证言。

康贝尔揪住负责案件的刑警,让他听完自己的假设。同时,还提出了一个建议。

接下去我要去和帕克上尉谈话,希望能带几位制服警官一道前往,在门外偷听我们的交谈。然后,如果帕克上尉说他“昨晚一次都没接近过现场”,那么既然有附了指纹的钢笔,就表明他在撒谎。至于为什么要撒谎,希望你们能进行详细调查。

去酒店房间拜访帕克上尉的康贝尔,必须要引导帕克上尉亲口说出“昨晚一次也没有接近过现场”这样的台词,也就是要让他否认一下他曾经出现在现场的事实。

去酒店房间的时候,在房门前停下脚步,想着“茱莉亚的命运就看这一次了”而紧张到脚都发抖,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康贝尔回过头,静静地吐出口气。

那件事总算也是做到了。

被与康贝尔的对峙逼得喘不过气的帕克上尉脱口而出“从昨天傍晚开始,没有出过这房间一步”,结果反而证明了他在撒谎。

刚才到接待处来出面接待的警官悄悄告诉了康贝尔里面审讯的情形。

帕克上尉一开始否认事实。坚持说昨晚没有离开过房间,一直在整理给国内的报告。但是,警方以证物钢笔作为突破口,追问他撒谎的理由,神情憔悴不已的帕克上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仿佛忽然绷断了弦,全部都说出来了。

昨晚,帕克上尉整理着报告,然后中途为了歇口气,出门去椰树园走走。当时,有人在二楼回廊上叫住他。准确的时间他不记得了。椰树园的灯已经熄灭,周围一片漆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是布兰德。布兰德一走到中庭,就开始对白天廊吧里的事情老调重弹,反复嘲笑说帕克上尉的想法简直蠢透了,甚至还丢出了“需要钱的话我给你,赶快滚出新加坡吧”这样如同收买一般的话。本来就因为整理报告疲惫不堪,帕克上尉不由得怒火冲天,立即还以激烈言辞。于是,布兰德突然上来揪住他。两人扭打起来,布兰德轻易就被推倒在地。他摔倒在枝繁叶茂的热带植物深处,巨大的扇芭蕉根部,不知怎么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帕克上尉觉得很奇怪,向着暗处仔细看去,发现他的脖子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帕克上尉慌乱地跪倒在布兰德身边,抓起他的胳膊摸上手腕,没有摸到脉搏。布兰德死了。心神不安的帕克上尉把布兰德丢在原地,急急惶惶地跑回自己房间——

“天亮以后,布兰德先生的尸体被发现的话,自己就会被捕,那是没办法的。可是在那之前,我想无论如何要把发给国内的报告整理完成。”

据说帕克上尉说到这里,一脸万念俱灰的表情摇着头。

听了负责刑警的话,康贝尔的内心愕然不已。

事件的情形差不多就和他心中描绘的假设一样。若说有哪里不对,就是争执的起因并不是茱莉亚。再有就是,帕克上尉并没有为了使布兰德的死看上去像意外而对现场加以伪造吧。

“天亮以后,我听说茱莉亚·奥尔森小姐由于涉嫌杀害去自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是,想到这样一来就有时间完成报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是事实。我原本是打算一完成报告就来自首说出实情的,绝没有打算嫁祸给她。”

帕克上尉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很难说了。

就这样,茱莉亚的嫌疑洗脱了。

原来茱莉亚只是为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犯下的杀人罪苦恼,还去了警局自首。

剩下的就是办理撤销拘留手续,然后无罪释放。只要等待放人就可以了。

办理手续意外地花时间。

康贝尔焦急地等待着里面那道门打开,露出恋人的脸。每一秒的流逝都缓慢得令人心焦。但同时,只要一想到是自己亲手取回了乐园,胸膛里就是满满的自豪——

“咦,叔叔,你笑什么啊?”

意识之外,有个声音在跟他说话,康贝尔猛地回过神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正站在身边,满脸好奇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