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玛丽夫人(第3/3页)

“他们十分般配,彼此相处很好,与孩子关系也不错。当然,他们生活拮据,巴宾顿先生还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这是他们唯一的烦恼。”

“奥利弗·曼德斯与牧师的关系如何?”

“这个嘛——”玛丽夫人略有迟疑,“他们不是很合得来。巴宾顿一家很同情奥利弗,他也曾经常常在假期去牧师家里和巴宾顿家的儿子们玩。不过,他应该跟那些孩子相处得不是很好。奥利弗不是个受人欢迎的孩子。他常常炫耀自己拥有的财富,自己带回学校的糖果点心,还有他在伦敦的有趣经历。男孩们总是容忍不了这种事。”

“是的。不过后来呢,他长大以后怎么样?”

“他和牧师家的人应该不常见面。实际上,有一天在我家的时候,奥利弗曾经对巴宾顿先生非常无礼。那大约是两年前。”

“发生了什么?”

“奥利弗粗鲁地攻击了基督教,巴宾顿先生则对他耐着性子,克制有礼。但是,这似乎令奥利弗更加恼怒。他说:‘你们这些信教的人都瞧不起我们,因为我父母没有结婚。你们应该叫我罪恶之子吧。有的人能够勇敢面对身上的罪孽,不在乎那群伪君子和牧师说什么。我很钦佩这种人。’巴宾顿先生没有答话,但是奥利弗继续说:‘你不肯回应我。正是教会主义和盲目信仰把这个世界搅得一团糟。我希望清除世上所有的教堂。’巴宾顿先生微笑着说:‘还有所有神职人员,是吗?’我想他的笑激怒了奥利弗,让他感觉对方没拿自己当回事。他说:‘我痛恨教会的一切主张。装模作样,保守求稳,虚伪矫饰。要我说,该把这个假仁假义的群体打倒!’巴宾顿先生笑了,他微笑起来亲切温和。他说:‘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要扫除所有已建或在建的教堂,那你还是得跟上帝算账。’”

“小曼德斯怎么回应?”

“他似乎吃了一惊,接着重燃怒火,又回到他那副冷嘲热讽的老样子。”

“他说:‘我说的话可能有所冒犯,神父,而且你们这代人都难以接受。’”

“你不喜欢小曼德斯吧,玛丽夫人?”

“我很同情他。”玛丽夫人辩称。

“但你不希望蛋蛋嫁给他。”

“哦,不希望。”

“到底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不善良宽和……而且……”

“嗯?”

“而且,他身上有种感觉,我说不太清。有种冷漠……”

萨特思韦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说:

“巴塞洛缪·斯特里兰奇爵士认为他这个人怎么样?他提起过曼德斯吗?”

“我记得他说过,他觉得小曼德斯是个很值得琢磨的人。曼德斯让他想起自己当时正在护理院治疗的一个病人。我说,奥利弗看起来非常强壮健康,接着他说,‘是啊,他身体不错,但他正在堕落的边缘。’”

她顿了顿,接着说:

“巴塞洛缪爵士是个非常聪慧的神经科专家吧。”

“他的同行对他的评价很高。”

“我很喜欢他。”玛丽夫人说。

“关于巴宾顿的死,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

“他从没提起过?”

“我想没有。”

“虽然你很难讲,因为你对他不算特别了解,但是在你看来,他心里会有什么想法吗?”

“当时他看起来兴致不错,甚至被什么引得很高兴,但高兴的由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晚饭期间他告诉我,他将给我一个惊喜。”

“哦,他真这样说?”

萨特思韦特在回家的路上,仔细琢磨了那句话。

巴塞洛缪爵士想要给客人们什么惊喜?

这个惊喜揭开的时候,会像他表现出的那样令人开心吗?

还是说,他欢快的样子只是烟幕弹,是为了掩护他暗地里坚持不懈的目标?有人知道吗?

[1]克利本:即克利本医生(1862—1910),因谋杀其妻子而被处以绞刑。

[2]裘园:指位于伦敦市郊的英国皇家植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