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矿山图纸(第2/4页)

“我立刻接受了这项工作。在我看来,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公司里有多少人知道吴凌要来的事;二是轮船上有哪些人知道吴凌此行的目的。我选择从后者开始调查,这样目标比较集中。警方负责此案的米勒警督同意我的意见。这警督可不是我们亲爱的贾普警督,他特别自以为是,粗俗莽撞,令人厌恶。我们一起询问了船上的高级船员,没得到什么线索。吴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与两个乘客来往较多,一个名叫戴尔,是个落魄的欧洲人,有点声名狼藉;另一个名叫查尔斯·莱斯特,是位年轻的银行职员,正从香港回国。比较有收获的是我们拿到了这两人的相片。当时似乎毫不怀疑,要是他们中有一人存在嫌疑,那一定是戴尔,他与某些中国黑帮狼狈为奸的事早已臭名远扬,除了他还能是别人吗?

“我们下一步就是拿着照片前往罗素饭店,他们立刻就认出了吴凌,然后我们拿出戴尔的照片,没想到,门童说他不是凶案那天来饭店的人,顺便我又拿出莱斯特的照片,但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门童立刻就认出他来,‘不错,就是他,先生,’他确定无疑地说,‘就是他上午十点半来找吴凌先生,随后一起出去了。’

“事情总算有了进展。我们紧接着就去找查尔斯·莱斯特先生。他见到我们时坦然自若,表示对吴凌的遇害很难过,愿意提供绵薄之力。他这么描述与吴凌的交往过程:按照事先的安排,他在十点半去饭店找他。在约定时间里,吴凌没有来,他的仆人来了,解释说他的主人出去了,他可以带莱斯特去找他主人,莱斯特自然点头同意。这个中国仆人叫来出租车,前往码头方向。路上莱斯特突然觉得可疑,就让出租车停车,不顾那仆人反对,下车扬长而去。他赌咒发誓说他对我们毫无隐瞒。

“我们对他的证词表示满意,感谢他的合作。但我们很快就发现他的故事破绽百出。首先,吴凌并没有带仆人,在船上没有,在饭店也没有。其次,我们找到了为这两人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他说莱斯特并没有中途下车,他和那个中国人一起去了莱姆豪斯,那是唐人街上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据传闻,他提到的那个地方是个鸦片烟馆,专门以廉价招徕顾客。那两人进了烟馆门——过了一小时,那个英国绅士,就是他在照片上认出的那个,独自出来了。他脸色苍白,一副病容,让出租车司机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地铁站。

“我们调查了查尔斯·莱斯特其人,发现他虽然不是坏人,但债务缠身,主要是痴迷赌博。与此同时,我们也没有忽略戴尔,不排除他假冒别人的可能性。调查结果并不如意,他那天不在现场证明确凿无疑不可动摇。也如意料之中的那样,鸦片烟馆老板带着东方人特有的冷漠矢口否认一切,说他从未见过查尔斯·莱斯特,那两位先生谁都没进来过,警方肯定搞错了,此地不是鸦片馆。

“就算他是有意帮助查尔斯·莱斯特,也没什么用。莱斯特因涉嫌谋杀吴凌被捕,但警方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与矿井资料有关的片纸只字。鸦片烟馆老板被收审,警方热火朝天地在他那里搜了又搜,还是一无所获,连鸦片影儿都没找到,只好草草收兵。

“皮尔逊先生气急败坏地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抱怨个不停,催我快拿个主意。他说,‘你想那资料会在什么地方,波洛先生?你肯定有想法,快说说呀。’

“我字斟句酌地说,‘我是有些想法,也未见得就有用,想法太多,不容易确定怎么下手。’

“‘比如说呢?’他想方设法要引我说些什么。

“‘比如说,那个出租车司机,我们只听了他的一面之词,说他把那两个人送到了鸦片烟馆。就算是吧,那就证明他们真去了吗?如果他们在前门下了车,穿过屋子,从后门出去往别处去了呢?’

“皮尔逊先生惊愣了一下,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去看看,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他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可我有的是耐心,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先生,我波洛怎么能在莱姆豪斯臭烘烘的大街上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嗅来嗅去呢。行了,冷静点儿,有人在替我跑腿呢。’

“第二天,我就得到了消息。那两个人的确如我所料地穿屋而过,直奔河边一个小餐馆,那才是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有人看见他们进去了,后来莱斯特独自一人出来。

“可以想象,皮尔逊先生得知情况后,开始变得不可理喻,他坚持要去那家餐馆亲自调查,而且只有我和他两人,非去不可,不容商量。我不同意,软硬兼施地劝阻他,他却充耳不闻,一意孤行。他要乔装打扮成鸦片客混进去,居然还——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还想让我剃掉我的漂亮胡髭。啊呸!想得美,我对他说这太荒谬了,怎么能随便损毁美好的事物,而且一个留着漂亮胡髭的比利时绅士就不能尝试吸食鸦片吗,难道这是没有漂亮胡髭的绅士的专利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