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茅斯快车谋杀案

皇家海军军官亚历克·辛普森从牛顿艾博特的站台上走进普利茅斯快车的头等车厢,行李搬运工提着沉重的箱子跟在他后面。进了车厢,搬运工举起箱子准备放在行李架上,被年轻的海军军官拦住,“不用了,先放在座位上吧,我过一会儿再放上去。这个给你。”

“谢谢你,先生。”搬运工接过丰厚的小费,退出车厢。

列车各个车门都咣当咣当地关上了,有个大嗓门在高喊着:“本车只到普利茅斯,去托基的转车,下一站普利茅斯。”随着一声汽笛,火车缓缓地驶出车站。

车厢里只有辛普森中尉一个人。十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他关紧了车窗,不承想,却嗅到车里有股怪味,他皱起眉头,感觉这气味有点熟悉。他想起自己住院时做的腿部手术,不错,就是这个气味,那是氯仿。

他又把窗户打开,自己坐到对面的座位上,那里背对火车前进的方向,不会吹到风。他从衣袋里掏出烟斗点燃了。列车奔驰着,他在座位上默默地抽烟,一边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抽完烟,他起身打开箱子,拿出文件和杂志,然后关上箱子,打算把它推到对面座位底下,却没推进去,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有点急躁,更加用劲去推,但仍然只推进去一半。

“见鬼了,怎么推不进去?”他嘀嘀咕咕地把箱子拖出来,弯腰朝对面座位下面看去……

片刻之后,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紧急制动,让这列巨大的火车被迫刹住奔驰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

“我的朋友,”波洛说,“我知道你对普利茅斯快车上发生的谋杀案很感兴趣,来吧,读读这个。”

我拣起他从桌子对面掷过来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开门见山。

亲爱的先生:

如能尽快给我打电话,本人不胜感激。

谨此 埃比尼泽·哈利戴

这张纸条和普利茅斯快车上的谋杀案有什么关系?我纳闷地望向波洛。

作为回答,他拿起一张报纸读给我听。“昨晚发生的特大新闻。一位乘火车返回普利茅斯的年轻海军军官在车厢座位下面发现一具女尸,死于心脏被刺。这位军官立刻拉响警报,火车停了下来。死去的女人年约三十,穿戴富贵,尚未验明身份。

“这里还有下文,‘已查明普利茅斯快车上发现的女尸身份,她是尊贵的鲁珀特·卡林顿夫人。’现在明白了吧,我的朋友?要是还不明白,我就再补充一句,鲁珀特·卡林顿夫人婚前的闺名叫弗洛西·哈利戴,是美国钢铁大王哈利戴老先生的女儿。”

“是他找上了你?你够牛的!”

“我过去帮过他一点忙——处理一件债券持有人的纠纷。在一次王室举办的盛大的访问活动中我到了巴黎,曾经让人把弗洛西小姐指给我看。她看上去就像个寄宿生,身材小巧,但很抢眼。她的嫁妆肯定很丰厚,这也是麻烦之源。她的风流韵事差点惹祸上身。”

“怎么回事?”

“有个罗奇福伯爵,风评甚差,也可以说是个坏蛋,四处惹事的冒险家,这种人可知道怎么施展魅力去迷惑年轻浪漫的女孩子。幸好她父亲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妙,快刀斩乱麻,赶紧将她带回了美国。过了几年,听说她结婚了,不过我不知道她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

“嗯,”这人我倒略知一二,“这位鲁珀特·卡林顿阁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劣迹斑斑。他热衷于赛马,为此几乎输光了所有的钱,所以哈利戴老先生的钱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在我看来。对这样一个长相不错、彬彬有礼,又无所顾忌的小流氓来说,谁会愿意嫁给他啊!”

“唉,这可怜的女人,总是遇人不淑。”

“我想婚后他很快就原形毕露,让她明白钱才是他的所爱,而不是她这个人。我相信他们几乎马上就分道扬镳形同路人了。近来还有传闻说他们就要正式分居。”

“哈利戴老先生没那么傻,他会看紧他女儿的钱,不让觊觎之徒得逞的。”

“我想也是,不管怎么说,我知道那位鲁珀特阁下手头相当紧。”

“啊,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

“得了,我的好朋友,别这么不客气。我看得出来你对此案很感兴趣,干脆你就陪我一起去拜访哈利戴老先生吧。街角有出租汽车站。”

几分钟之后,出租车就把我们载到这位美国大佬在帕克街租住的豪宅。我们被带进书房,一个大块头很快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眼光敏锐,下巴咄咄逼人。

“是波洛先生吗?”哈利戴先生说,“我想不需要多费唇舌告诉你我为什么找你吧,想必你已经从报纸上得知了。我是那种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人,不会放过最好的选择。我正好听说你在伦敦,且对你当年破获那些轰动一时大案时的杰出表现记忆犹新,我怎么能放过这么一个著名大侦探呢。虽然我可以选择请苏格兰场来破案,但我也得有自己的人。钱不是问题,所有的钱都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赚的——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只要能抓住那十恶不赦的凶手,花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就等着你给我送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