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梅热勒的遗产(第3/5页)

“啊,他和你们有亲戚关系,对吗?”

“是个远房亲戚,并不属于家族中我们这一支,不过现在他已经是我丈夫最近的亲戚了。他很有人缘,我们都喜欢他,孩子们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是不是他教他们攀爬常青藤的?”

“可能吧,他总是鼓动他们淘气捣乱。”

“夫人,我就先前对你的态度道歉。你说的危险确实存在,相信我能帮上你的忙。你最好请我们两个去你家做客一段时间。你丈夫会反对吗?”

“噢,他不会反对,只不过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瞎忙活。眼看孩子岌岌可危,他只会无可奈何地坐在那里束手待毙,简直让我忍无可忍。”

“不要生气,夫人,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我们就搭乘北上的火车赶往勒梅热勒家。波洛在车上沉默寡言,一直在思索,良久良久,他突然说:“文森特·勒梅热勒就是从这种火车上摔下去的吗?”在说“摔”这个字眼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我问。

“黑斯廷斯,你想过没有,勒梅热勒家有些人的死亡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比如文森特摔出火车这件事。还有在伊顿上学的那个男孩,玩枪走火这种事很难弄清楚当时的情形。如果孩子不小心从儿童室窗户上掉下去摔死了,似乎也没什么奇怪,小孩就喜欢乱爬嘛。但为什么总是这一个孩子呢,黑斯廷斯?长子死了对谁有好处?他的弟弟,才刚七岁,岂不很荒谬。”

“可能他们是想过后再除掉那一个。”我试探着说,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波洛摇摇头,并不认可我的说法。

“食物中毒,”他自言自语,“阿托品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嗯,我们得赶快去那里。”

勒梅热勒夫人见到我们很高兴,马上就带我们去了她丈夫的书房,留下我们与他单独谈话。与上次见面相比,这位丈夫体貌大变,背驼得很厉害,脸上也是一片灰白,已不复当年模样。波洛解释了一下我们为何造访他家,他听完后说:“我太太就是那样,非常现实,而且固执己见。没关系,就留在这里做客吧,波洛先生,谢谢你们为此事光临我家。不过,诅咒就是诅咒,既然留传下来,恐怕在劫难逃。我们勒梅热勒家的人都知道,命运之手无法抗拒。”

波洛说到有人锯过常青藤,雨果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显然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园丁干的,嗯,也可能是受人指使吧,要达到什么目的是不言而喻的。我想告诉你,波洛先生,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要不了多长时间。”

波洛警觉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大限将至,去年医生就告诉我,我身患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但在我死之前,罗纳德会死掉,杰拉尔德会继承遗产。”

“如果您的小儿子也发生不测呢?”

“绝无可能,他没有什么危险。”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呢?”波洛坚持要得到答案。

“那就由我的堂弟罗杰继承。”

我们的谈话被人打断了,一个身材笔直高挑,长着茶色蓬松卷发的男人进门来,手里拿着些文件。

“就放在那里吧,加德纳。”雨果·勒梅热勒吩咐之后,向我们介绍说,“我的秘书,加德纳先生。”

秘书鞠躬致意后就离开了。虽然这人眉清目秀还算俊朗,却无来由地令人心生厌恶。等我们告辞出来在他家美丽的古典庭院里漫步时,我对波洛表达了这种奇异的厌恶之情。没想到,波洛也深有同感。

“不错,黑斯廷斯,你的感觉很准确。我也讨厌他。这种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就喜欢吃软饭。看啊,孩子们来了。”

勒梅热勒夫人正向我们走来,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他们长得都很好看,小的一个肤色微黑像母亲,大的那个孩子长着红褐色卷发。他们温文尔雅地同我们握手,然后好奇地看着波洛,显然对他更感兴趣。接着我们被介绍给家庭教师桑德斯小姐,她平淡无奇,在这群人里很不显眼。

我们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虽然一直心存警觉,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孩子们生活得幸福开心,一切都很正常。到了第四天,罗杰·勒梅热勒少校前来拜访并住了下来。与以前相比,他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轻松自在,说起话来还是语带轻佻,无所顾忌。孩子们显然特别喜欢他,一看到他就快乐地叫起来,立刻把他拖到花园里去玩耍。我注意到波洛悄悄地尾随而去。

第二天,邻居克莱盖特夫人请大家去茶聚,也邀请了孩子们。她家和勒梅热勒家住得很近。勒梅热勒夫人建议我们同去,但当波洛婉言谢绝说他更愿意留在家里时,她似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