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诺兹夫人和德雷克夫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类型。她身上没有一点儿精明能干的影子,或许从来就没有过。

她穿着传统的黑色丧服,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块儿湿漉漉的手帕,很明显是准备擦拭随时会滚落下来的眼泪。

“太谢谢您了,”她对奥利弗夫人说,“把朋友带过来帮忙。”她向波洛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怀疑地打量着他,“我非常感激,如果他能在某方面帮得上忙的话——尽管我觉得没人能帮上什么。怎么会有人忍心杀害一个小孩儿。如果她能喊出来就好了——不过我觉得那个人直接把她的头一直摁在水里了。哦,想起来我就受不了。我真不能再想了。”

“夫人,我真的不想让您难过。请您别再想了。我只想问您几个可能会有帮助的问题——我说的帮助,就是说,帮助找到杀害您女儿的凶手。我猜,您不知道凶手可能是谁吧?”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认为是任何人,我是指,住在这里的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地方。而且住在这里的人们都很友善。我猜可能就是有人——一个可怕的人,从窗户钻进来了。也许他嗑了药或者什么。他看见灯光,知道那是一个晚会,于是就擅自闯了进来。”

“您很确定凶手是个男人?”

“哦,肯定是的。”雷诺兹夫人听起来很吃惊,“我肯定。不可能是个女人,怎么可能?”

“可能是一个力气很大的女人呢?”

“好吧,我有点儿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说现在的女人比以前强壮些。但是她们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乔伊斯还是一个孩子——才十三岁。”

“夫人,我不想在这儿打扰您太长时间,或者问您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那些问题,我相信,警察已经问过了,我也不想在那些让人痛苦的事实上刨根问底。我想问的是您的女儿在晚会上说的一些话。您本人当时并不在场,是吗?”

“嗯,不在。我最近一直不太舒服,孩子们的晚会又非常累人。我开车把他们送到那儿,后来又开车去接她们,三个孩子一起去的,您知道。安是姐姐,十六岁了,利奥波德最小,快十一岁了。乔伊斯说了什么话让您想知道呢?”

“奥利弗夫人当时在场,稍后让她告诉您您的女儿具体说了什么。我相信,她说她曾经见过一场谋杀。”

“乔伊斯?哦,她不可能看见过那样的事情。什么样的谋杀可能会被她撞见呢?”

“好吧,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波洛说,“我只是想知道您是否觉得有些可能。她以前跟您提过类似的事情吗?”

“见过谋杀?乔伊斯?”

“您得记着,”波洛说,“谋杀这个字眼儿很可能会被乔伊斯这个年龄的孩子滥用。很可能只是有人被车撞了,或者一群孩子一起打闹,或者有人把一个人推下水或者推下桥之类的。那些事情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造成的结果很不幸。”

“呃,我想不出来乔伊斯可能看到过类似的事情,而且,她没对我说过任何相关的情况。她一定是开玩笑呢。”

“她非常肯定,”奥利弗夫人说,“她坚持说是真的,她亲眼见过。”

“有人相信她吗?”雷诺兹夫人问道。

“我不知道。”波洛说。

“我认为他们不相信,”奥利弗夫人说,“或者他们不想——呃,嗯,因为说相信她而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他们嘲笑她,说她是瞎编的。”波洛说,他可不像奥利弗夫人那么好心。

“哎,他们太不友善了,”雷诺兹夫人说,“好像乔伊斯在这种事上会撒个大谎似的。”她愤愤不平地说,脸也气红了。

“我知道。那听起来很不可能,”波洛说,“更可能的是,她犯了一个错误,对吗?她可能看到了一些事情,她认为可以当成‘谋杀’。一场事故,也许。”

“如果是那样,她应该会跟我说的,不是吗?”雷诺兹夫人还是有些愤慨。

“应该会,”波洛说,“她过去从来没说过?也许是您忘了。尤其是那件事不怎么重要的时候。”

“您是指什么时候?”

“我们也不清楚,”波洛说,“这是其中一个难题。可能是三个星期,也可能是三年之前。她说她那时候还‘太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认为她还‘太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您能想起这附近发生过什么比较轰动的事儿吗?”

“哦,我觉得没有。我是指,确实会听说或者从报纸上读到一些事情。您知道,我指女人受到袭击,或者女孩儿和她的小男友之类的。但是我想不起有什么重要的事件,没什么会让乔伊斯特别感兴趣的事件。”

“但是如果乔伊斯非常肯定地说她见过一场谋杀,您认为她是真的那么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