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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我想,他是真心懊悔。”我说。

“懊悔?”马普尔小姐表情错愕,“哦!不过,当然了,亲爱的,亲爱的牧师,你不认为他有罪?”

这回轮到我盯着她看了。

“既然他已经供认了——”

“是啊,但这恰好说明了,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明他与此事无关。”

“不,”我说,“我可能有些愚钝,但我不明白这能证明什么。假如他没杀过人,为什么要假装杀了人呢?”

“哦,当然是有原因的!”马普尔小姐说,“凡事都有原因,不是吗?年轻人心情急躁,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

她转向格里塞尔达。

“难道你不同意我的说法吗,亲爱的?”

“我——我不知道,”格里塞尔达说,“我的脑子很乱。我不明白为什么劳伦斯要表现得像个十足的白痴。”

“如果你昨天晚上看到他那张脸——”我开口道。

“跟我说说。”马普尔小姐说。

我把回家路上的事讲给她,她听得很专注。

我讲完后,她说:

“我知道,我这个人很愚笨,该理解的理解不了,但我真的没明白你的意思。”

“在我看来,如果一个年轻人打定主意作恶,要夺去一个同类的生命,那么,事后他不会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冷血的行动,虽然凶手可能有点儿慌张,难免犯点儿小错,但我并不认为他会表现出你所讲述的那种焦躁不安。的确,很难做到设身处地,但我无法想象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我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我争辩道,“如果他们之间发生了争吵,劳伦斯可能因为一时冲动开了枪,事后想起来很害怕。确实,我宁愿相信这就是当时的真相。”

“我知道,亲爱的克莱蒙特先生,我们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但是,我们必须接受事实本来的面目,难道不是吗?在我看来,事实不容许你强加的诠释。你们的女佣明确表示,雷丁先生只在家里待了几分钟,显然,这点儿时间是不够用来吵架的。另外,我还听说,凶手趁上校在写信,从他脑后开了枪——至少我的女佣告诉我的情况是这样。”

“完全正确,”格里塞尔达说,“他好像是在写一张便条,说他不能再等了。便条上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分,桌上的钟打翻了,时间停在六点二十二分,让我和伦困惑的正是这一点。”

她解释了我们家有把时钟拨快一刻钟的习惯。

“非常有趣,”马普尔小姐说,“确实非常有趣。但我认为那张便条更有趣。我是说……”

她停下来,看了一圈。莱蒂斯·普罗瑟罗正站在窗外。她走进来,对我们点了点头,嘴里喃喃着:“早。”

她倒在椅子上,用比平时更有活力的语调说:

“我听说,他们逮捕了劳伦斯。”

“是啊,”格里塞尔达说,“我们很震惊。”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谋杀父亲。”莱蒂斯说。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痛,也没表露出任何其他情绪,显然她为这份自制力感到非常自豪。“我相信,很多人想这样做。我甚至想过亲自动手。”

“你想吃点儿什么,或喝点儿什么吗,莱蒂斯?”格里塞尔达问。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溜达过来,看我是不是把贝雷帽落在你们这里了——是一顶奇怪的小黄帽。我想,那天我把它留在书房里了。”

“如果是这样,帽子肯定还在这儿,”格里塞尔达说,“玛丽从不收拾东西。”

“我去看看,”莱蒂斯说着站了起来,“抱歉打扰你们,但别的帽子都不见了。”

“恐怕现在拿不了,”我说,“斯莱克警督把书房锁起来了。”

“啊,真讨厌!不能从落地窗进去吗?”

“恐怕不行。门从里面锁上了。当然啦,莱蒂斯,黄色的贝雷帽暂时对你也没什么用吧?”

“你是说服丧那些玩意吗?我才不会费那个麻烦呢。这种观念太陈旧了。劳伦斯这个人真讨厌——对,讨厌的人!”

她起身,皱眉,心神恍惚。

“我猜,都是为了我,还有我那件游泳衣。太蠢了,整件事……”

格里塞尔达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又把嘴闭上了。

莱蒂斯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想,”她轻声说,“我要回家,把劳伦斯被捕的消息告诉安妮。”

她又从落地窗出去了。格里塞尔达转向马普尔小姐。“你为什么踩我的脚?”

老太太微微一笑。

“亲爱的,我以为你想说什么。让事情顺其自然比较好。你知道吗,我想那个孩子是在装糊涂,其实她根本不糊涂。她脑子很清楚,而且她遵照自己的想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