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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得到,教堂旧翼的情况可能不太令人愉快。大约在五年前,普罗瑟罗上校又娶了一个太太。第二任普罗瑟罗太太容貌出众,做派与众不同。我一直猜测她和继女的关系不太融洽。

又有人来打扰了。这次是我的副牧师霍伊斯。他想了解一下我和普罗瑟罗见面的详情。我告诉他,上校谴责了他的“天主教倾向”,但他的来访其实另有目的。同时,我也提出了抗议,坦率地告诉他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总而言之,他愉快地接受了我的建议。

副牧师离开了,当我发现自己对他的好感没有增加时,我颇感懊悔。我确信,这些非理性的好恶与基督教精神极为不符。

看到写字台上时钟的指针指向五点差一刻,我叹了一口气,这表明正确的时间是四点半。于是,我站起身向客厅走去。

四位教民端着茶杯聚在客厅里。格里塞尔达坐在咖啡桌后面,她为了融入环境而极力想表现得自然,却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和女士们一一握手之后,我在马普尔小姐和韦瑟比小姐之间坐下。

马普尔小姐白发苍苍,举止温和迷人,韦瑟比小姐则是酸醋和急流的混合物。这两个人比较起来,马普尔小姐要危险得多。

“我们正在谈斯通先生和克拉姆小姐的事。”格里塞尔达的嗓音甜如蜜糖。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丹尼斯编的一句粗话,听起来还挺押韵的。“小姐克拉姆,才他妈不在乎。”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这句话说出来,看在场的人有什么反应,幸好我忍住了。韦瑟比小姐言简意赅地说:

“好姑娘才不会做这种事。”说完,她不以为然地闭上了薄嘴唇。

“做什么事?”我问。

“做一个未婚男子的秘书。”韦瑟比小姐语气中流露出惊骇。

“哦!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已婚的男人才坏呢。你还记得那个可怜的莫利·卡特吧?”

“当然啦,和妻子分居的已婚男人臭名昭著。”韦瑟比小姐说。

“有一些和妻子住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马普尔小姐喃喃说道,“我记得……”

我打断了这些讨厌的回忆。

“其实,”我说,“现在的姑娘也可以像男人一样选择工作。”

“跑到乡下来?住在同一家旅店里?”普赖斯·里德雷夫人的语气非常严厉。

韦瑟比小姐在马普尔小姐耳边低声道:

“所有的卧室都在同一个楼层……”

她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位饱经沧桑、性格活泼、穷人们都害怕的哈特内尔小姐也诚恳地大声说:

“这个可怜的男人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就会被抓住。他像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瑕,你们等着瞧吧。”

真奇怪,她竟然会这么说。在场的女士根本没想到她会用一个真正的婴儿来打比方,就好像他被安全地放进摇篮里,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似的。

“我称之为,恶心,”哈特内尔小姐继续说,她向来不懂圆滑,“那个男人至少比她大二十五岁。”

三个女人同时抬高嗓门,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唱诗班男孩郊游的事、上次母亲聚会上发生的那件令人遗憾的事,还谈起了教堂的穿堂风。马普尔小姐向格里塞尔达使了个眼色。

“难道你们不认为,”我妻子说,“克拉姆小姐只是找到了一份有趣的工作,她只是把斯通先生当成雇主来看待吗?”

大家陷入了沉默。显然,四位女士中没有一个赞同她的说法。马普尔小姐轻轻拍了拍格里塞尔达的胳膊,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亲爱的,”她说,“你还年轻。年轻人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格里塞尔达气愤地说,她才不天真。

“当然,”马普尔小姐没有理会她的抗议,“你总是看到每个人的优点。”

“你真的认为她会嫁给那个乏味的秃老头儿吗?”

“我听说他很富有,”马普尔小姐说,“不过,性情很暴躁。那天,他和普罗瑟罗上校大吵了一番。”

每个人都很感兴趣,纷纷把身子探过来。

“普罗瑟罗上校指责他不学无术。”

“很像普罗瑟罗上校会说的话,荒唐至极。”普赖斯·里德雷太太说。

“普罗瑟罗上校的确如此,但我没看出有何荒唐之处。”马普尔小姐说,“你们还记得吗?曾经有个女人来过这里,说她代表福利机构,但把捐赠品收走后就再也没消息了。结果她和福利机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总是轻信他人,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是否接纳一个人。”

我可从来没想过用“轻信他人”这个词来形容马普尔小姐。

“大家都在谈论那个年轻的画家,雷丁先生,是不是?”韦瑟比小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