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5页)

“这么说来的确很奇特。”克拉多克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想那时我才五岁——五岁或者六岁。当时我正在幼儿园里吃饭,吃的是果冻布丁卷,我很喜欢吃果冻布丁卷。有个用人进来,对我的保育员说:‘这不可怕吗?刚才出了事故,克拉多克太太死了。’……每当我想起母亲死的时候,您知道我总能看到什么吗?”

“什么?”

“一个放着果冻布丁卷的盘子,而我正盯着它看。盯着它,我看到和那时一模一样的场景,果酱从一边流了出来。当时我没有哭也没说话,我记得自己像冻僵了一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那块布丁。而且您知道吗?现在哪怕是在商店、饭店或是别人家里,只要一看到果酱布丁卷,我都会感到一阵恐惧、痛苦和绝望的巨浪向我袭来。有时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我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对您而言这是不是很疯狂?”

“不,”马普尔小姐说,“这很正常。非常有趣,这让我有了某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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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了,奈特小姐端着茶盘出现了。

“天哪,天哪,”她惊呼道,“来了位客人,是吗?真是太好了。您好,克拉多克探长,我这就去添个杯子。”

“不劳烦您了,”德莫特紧赶忙说道,“我已经喝过一杯了。”

奈特小姐又将头探进门来。

“我不明白……您能不能过来一下,克拉多克先生?”

德莫特跟她一起走到前厅。她走进餐厅,把门关上了。

“您会很谨慎的,对吗?”

“谨慎?您指哪方面,奈特小姐?”

“坐在那里的,我们的老小姐。您知道,她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但是因为谋杀案那种恶心的事情而兴奋,对她没什么好处。我们不应该让她忧心忡忡,或者做噩梦。她年纪大了,十分虚弱,应该过上被人好好呵护的生活。您知道的,她一直都在过那样的生活。我敢肯定,讨论谋杀或者黑帮之类的事,对她而言是非常、非常不好的。”

德莫特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笑。

“我不觉得。”他有礼貌地说,“你或者我口中说到的谋杀案能让马普尔小姐过度兴奋或者震惊,我可不觉得。我能向您保证,亲爱的奈特小姐,马普尔小姐会用最大限度的镇定去思考谋杀、猝死,或任何一种犯罪。”

他又回到了客厅,奈特小姐跟着他,嘴里一直愤愤不平地哼唧着。喝茶的时候,她欢快地谈论着报纸上的政治新闻,以及她所能想到的愉快话题。当她最终将茶盘端走,并将门关上后,马普尔小姐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总算能有安静的时候了。”她说,“我希望自己不要某天把她杀掉才好。好了,听着,德莫特,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嗯?什么事情?”

“我想非常细致地重温一下招待会那天发生的事。班特里夫人到后不久,牧师就到了,接着是巴德科克夫妇。与此同时,楼梯上的人还有市长及夫人、那个叫阿德威克·芬恩的男人、萝拉·布鲁斯特、马奇贝纳姆先驱-阿格斯报社的唐纳德·麦克尼尔,以及那位女摄影师玛格特·本斯。你说过,玛格特·本斯在楼梯一角架起自己的照相机,为整个过程拍照。你见过那些照片吗?”

“事实上,我还带了一张来给您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马普尔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一侧站着玛丽娜·格雷格和贾森·拉德,后者在前者身后一点;阿瑟·巴德科克站在更后面,手遮在脸上,显得有些尴尬;而他的妻子正握着玛丽娜·格雷格的手,仰头看着她,并与之交谈。玛丽娜·格雷格并没在看巴德科克太太,她的目光越过巴德科克太太的头,正盯着某样东西。似乎正看着镜头,或者说有一点偏左的地方。

“非常有意思。”马普尔小姐说,“之前我已经听别人描述过了,你知道的,她脸上的那个表情——厄运降临的表情。这一点我不太确定,与其说是对厄运的恐惧,还不如说是一种木然的感觉。你不觉得吗?我不觉得那是恐惧的表情,你说呢?尽管人在恐惧时也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我觉得更像是震惊。德莫特,我亲爱的孩子,我想让你告诉我,如果你有记录的话,那时希瑟·巴德科克究竟对玛丽娜·格雷格说了什么?显然,我只知道个大概,不知道你对那段话精确了解到什么程度,我想你应该已从不同的人那里听到了些叙述吧?”

德莫特点点头。

“是的,让我想想。您的朋友,班特里夫人,然后是杰森·拉德以及阿瑟·巴德科克。正如您所说,他们在措辞上有些不同,但总的主旨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