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艾丝特·沃尔特斯(第3/4页)

“在他死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让他烦心?”

“没有。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艾丝特的声音里充满惊讶。

“呃,实际上我并没这么想。”马普尔小姐说,“我只是好奇,因为当一个人——我不是指变老,因为他并不老——我是说,当一个人卧病在床,而且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事了,不得不凑合着生活的时候,就会变得焦虑。心里就会产生烦恼,自己也会有所感觉的。”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艾丝特说,“但我觉得拉斐尔先生不是这样的。总之,”她补充道,“不久之前,我辞去了秘书工作,那是在我遇到爱德华之后两三个月。”

“哦,是的,您的丈夫。失去您,拉斐尔先生一定很难过。”

“我不这么想。”艾丝特坦白地说,“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难过的,他会立即再找一个秘书——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而且如果她不合适,他就会慈祥有礼地辞掉她,然后再找别人,直到发现合适的人选。他一直是个非常理智的人。”

“是的,是的,我很明白这一点。但他很容易发火。”

“哦,他喜欢发火。”艾丝特说,“我想他有点戏剧化。”

“戏剧化?”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您觉得——我常常在想,您觉得拉斐尔先生对犯罪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我是说,对此有所研究?他——呃,我不知道……”

“是因为那些发生在加勒比海的事吗?”艾丝特的声音忽然死板起来。

马普尔小姐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下去,但她必须想办法获得一点有帮助的消息。

“哦,不,不是因为那个。不过之后,也许,他想了解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事,或者对那些没有得到公正裁决的案件产生了兴趣,或者——呃……”

她更加笨嘴拙舌了。

“他为什么会对那种事情感兴趣?我们别再谈圣多诺黑岛的那些事了。”

“哦,不说了,您说得很对。很抱歉。我只是在想拉斐尔先生说过的事。有时候他的措辞很怪异,而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理论,你知道……关于犯罪原因的?”

“他的兴趣一直在金融上。”艾丝特简短地说,“一桩狡猾的诈骗案可能会让他感兴趣,除此之外——”

她冷冷地盯着马普尔小姐。

“对不起,”马普尔小姐道歉道,“我——我不应该谈论那些有幸成为过去的令人不安的事情的。我该走了,”她说,“要赶火车,时间紧张。哦,亲爱的,我的手提包在哪儿——哦,在这儿。”

她拿起包、伞和其他一些东西,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稍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走出大门,朝艾丝特转过身。后者挽留她再喝一杯茶。

“不用了,谢谢你,亲爱的,我来不及啦。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祝贺您,并衷心祝您幸福。现在,我想您不需要再处理什么邮件了,对吧?”

“哦,也有。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无事可做会让我感到厌烦。不过我也更愿意过过清闲日子,好好享受一下拉斐尔先生留给我的遗产。他真是太好了,我想他是想让我——嗯,享受花钱的乐趣,就算我会像他认为的蠢女人那样大手大脚,去弄些绫罗绸缎、新潮发式,等等,他生前认为愚蠢至极的东西。”忽然,她又说,“您知道的,我喜欢过他。没错,我曾经非常喜欢他。我想那是因为他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跟他相处很困难,因此,我很享受处理这个问题的过程。”

“然后控制他?”

“哦,不全是控制,不过也许比他认为的稍微多一点。”

马普尔小姐快步走向大路,不时回过头冲老友挥挥手——艾丝特·安德森还站在台阶上,也在高高兴兴地挥手。

“我原本以为可能跟她有关,也许她知道什么事。”马普尔小姐自言自语道,“我想可能我错了。不管怎样,我觉得她跟这件事没什么关联。哦,天哪,我觉得拉斐尔先生把我想得过于聪明了。他希望我把事情归拢到一起——可是,是什么事呢?而且,下一步我该做什么?”她摇了摇头。

她只好再仔仔细细地把事情想一遍。看起来这件事早就留给她了,等她去拒绝或接受,去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要不就是不用弄明白是什么事,静观其变,等着给她一些指示。她会时不时地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拉斐尔先生的脸。在西印度群岛,他穿着热带服装,坐在旅馆的花园里;他那张暴躁的、长满皱纹的脸,偶尔闪现出来的幽默光辉。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当他制订计划、打算实施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劝诱她接受,说服她接受,还是——哦,也许会有人说这是在逼迫她接受。第三种最有可能,她了解拉斐尔先生。然而,他到底想完成什么事,还选择了她,并决定让她去做。为什么?因为他突然间想起她来了?但他为什么会想起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