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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又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摸了摸面颊。“我不知道,”我回答道,“我在监视器上看见索尔森打哈欠,我就想……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他之前有次给我带了咖啡……我想回报这份善意,当时我觉得格拉登已经不会来了。”

我撒了谎,但我实在无法准确描述真实的动机和感想,无法说明白。我只知道当时有种预感,觉得只要我走进那家店,格拉登也许就会来。我就是想让他看到我,看到我刮掉胡子去除伪装之后的真实模样,想让他通过我的脸看到我哥哥。

“好吧,”沉默了好一会儿,巴克斯说道,“你觉得你明天可以花一点时间,跟速记员做个笔录吗?我知道你受了伤,但我们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陈述,这样我们才能把这一切弄明白。我们还得向地方司法部门提供一些当时情况的描述报告之类。”

我点点头。“好的,我可以。”

“你知道,杰克,当格拉登打掉摄像头之后,他把声音线路也破坏掉了。我们不知道当时你们在现场说了什么,所以请告诉我,格拉登说什么了吗?”

我想了一会儿,当时的记忆还没能完全恢复。“开始的时候,他说他没杀任何人。然后他承认杀了肖恩,他说他杀死了我兄弟。”

巴克斯扬起眉毛,似乎很吃惊,然后点点头。“好吧,杰克,咱们到时候再谈。”他转向蕾切尔,“你说你来送他回房间?”

“是的,鲍勃。”

“好的。”

巴克斯低头走出了诊室,而我感觉糟透了。我觉得他并没有接受我的解释,不知道他会不会责备我一辈子,从心底认为这些可怕的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

“他的处境会很糟糕吗?”我问。

“这个嘛,首先,是外面满满一屋子媒体记者,他得告诉他们这事是怎么办砸的;之后,我很确定局长会按照标准程序来审查这次行动计划。他大概落不了什么好了。”

“可这是索尔森的计划啊,难道他们就不能……”

“鲍勃批准了这个计划。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而戈登已经不能承担了。”

我望着巴克斯刚刚离去时打开的那扇门,看见一个路过的大夫停下脚步,望向屋里。他手里拿着一副听诊器,穿着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钢笔。

“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没有。”

“我们这儿一切都好。”蕾切尔补了一句,她又转头看着我,“你真的没事吗?”

我点点头。

“我真高兴你没事,你当时真是太傻了。”

“我只觉得他可能需要一杯咖啡,我没想到……”

“我说的是夺枪,你跟格拉登夺枪。”

我耸耸肩。也许是挺傻的,但是我觉得,或许正因为这样,我才捡回了自己的命。“你是怎么知道的,蕾切尔?”

“知道什么?”

“你之前问如果我有机会面对他会发生什么事,就好像你当时就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我不知道,杰克。我那时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她伸出手,抚摸我下巴的轮廓,就像过去我还有胡子时她拽我的胡子一样。接着她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她。她从我腿间凑过来,拉我过去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这一吻抚慰了我,同时又让我动情。我闭上眼睛,未受伤的手伸进她的外套,轻轻揉捏她的胸部。

当她推离我时,我睁开双眼,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到刚才那个大夫刚把头扭开。

“偷窥者汤姆。”我说。

“什么?”

“那个大夫,我觉得他在偷窥我们。”

“别管他了。你这会儿能走了吗?”

“能,我准备好了。”

“开止疼药了?”

“我正想出院前找大夫拿点药。”

“你出不了院。记者已经堵在下面了,你一出去他们就会抓住你。”

“该死的,我忘了。我还得给丹佛打个电话汇报情况。”

我看了一眼手表,丹佛那边已经快八点了,但格雷格·格伦很可能还在办公室,等着我的消息,而且会扣住头版不肯交付印刷,直到等到我的消息。我觉得他最晚能挺到九点。我环视四周,这间诊室的后方,一个放着供给品和器械的台子上方的墙上有一部电话。

“你能出去帮我跟他们说一声,说我今天不会出院吗?”我问道,“这会儿我还得给《落基山新闻》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我联系上格伦时,他已经快急疯了。“杰克!该死的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只是被一些事缠住了,有点脱不开身,我——”

“你还好吗?美联社电讯说你遭到了枪击。”

“我没事,但暂时只能用一只手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