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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我们乘直升机从匡提科赶到机场,又换了一架联邦调查局的小型喷气式飞机,启程前往科罗拉多,那是我哥哥遇害的地方,也是凶手留下最新踪迹之地。飞机上有我、巴克斯、沃林和一个叫汤普森的法医,在昨天晚上的会上,我记下了他的名字。

我的外套里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左胸还有联邦调查局的徽章。蕾切尔今天一早敲开我的房门,笑着把这件衣服塞给了我。她想得很周到,但我还是宁愿赶紧回丹佛换上自己的衣服。不过这总比我原来那件衬衫强,那可是穿了两天都没换过。

飞机飞得很平稳。我坐在最后一排,在我前面三排坐着巴克斯和蕾切尔,汤普森坐在他俩后面。为了打发时间,我读起那本爱伦·坡文集附录的作家生平传记,不时在电脑上做些笔记。

差不多快飞到中部地区时,蕾切尔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后面来看我。她今天穿着牛仔裤和绿色灯芯绒衬衫,脚踩一双黑色登山鞋。她在我身旁坐下后,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这让她的美丽面庞更加显眼了。她真是美极了,我意识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里,我从一开始憎恨她,变成现在想要接近她。

“一路上你都一个人窝在后头,在想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我哥哥的事吧。要是我们抓到了这个家伙,我想我大概就能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们的关系非常好吗?”

“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但在最后几个月里,不……或许之前就是这样了。这就像个循环,一会儿我们关系很好,一会儿又看到对方就觉得讨厌。”

“他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1]?”

“比我大。”

“大多少?”

“大三分钟,我们是双胞胎。”

“我之前不知道这些。”

我点点头,她皱起眉头,仿佛觉得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失去他对我的伤害更大。或许真是这样。

“我在报告里没看到这个情况。”

“或许这个情况不重要,所以没有记录吧。”

“也许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你会……我一直想多了解双胞胎。”

“你是想问,在他遇害的那个晚上,我有没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答案是没有。类似的事情从没在我们之间发生过,或许曾经有过,但我没意识到,他也不曾对我提起过。”

她点点头,我又把视线移向窗外,有好一会儿,就那么看着。我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尽管昨日的相见一波三折,还有几分尴尬。但我开始感觉到,蕾切尔·沃林就是有那种本事,让最恨她的人都觉得跟她共处很开心。

我试着反过来问了些她的事。她提到那场婚姻,我已经从沃伦那儿知道了,但她并未多说前夫的事。她说她曾就读于乔治城大学,攻读心理学,在大学的最后一年被联邦调查局招募。成为探员后,她去了纽约分局,这期间又重返校园,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夜校拿到了法学学位。她坦率地承认,身为拥有法学学位的女性,她在调查局升迁得很快。行为科学部这份工作可是人人艳羡的美差。

“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骄傲。”我说道。

她摇摇头。

“不是吗?”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很长时间,我都没再见过她,她完全不知道我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父亲呢?”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我知道我已经无意中越过了日常闲聊的界限,应当就此打住,但作为新闻记者的本能总是跳出来催促我提出下一个问题,一个受访者不会期待的失礼的问题。我同样也感觉到,她希望诉说更多,但不会主动说出来,除非我先问起。

“他是怎么去世的?”

“他是个警察。我们当时就住在巴尔的摩。他自杀了。”

“噢,天哪。蕾切尔,我很抱歉。我本来不该——”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也希望你能了解。我觉得正是这件事决定了我今后的一切,决定了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了我走上现在的职业道路。或许正是你哥哥的事情,还有这篇报道对你的意义,你才会做这些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告诉你我父亲的事,如果我昨天对你太苛刻了,我想向你道歉,真是对不起。”

“别在意昨天那些事了,我没有怪你。”

“谢谢。”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但我感觉这个话题还没有完结。

“那个基金会的警察自杀研究项目,就是……”

“是的,就是因为我父亲,我才着手这项研究。”

我们又陷入沉默,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我想她也是。最后,她站起身走向机舱后部的仓储区,为我们每个人拿了苏打水。巴克斯开玩笑说她这个空姐干得不赖,她又重新坐回我身边。我们再次开始聊天,我试着将话题从她对父亲的回忆中转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