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3/6页)

格拉登回忆着钱包里都有些什么。没一件要紧的东西,他最后下了结论。那张阿拉巴马州颁发的驾驶执照,会让警察认为他是一个叫哈罗德·布里斯班的人。这是他从网上弄到的,照片交易换来了各种身份。他那辆车里还有另一张身份证件,只要他脱离羁押,就能立即跟哈罗德·布里斯班先生吻别。

他们没找到他的车钥匙,那串钥匙藏在方向盘里。被捕的可能性总是存在的,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必须得让警察离他的车远远的。他从经验中汲取了教训,采取了这些预防措施,凡事总得做最坏的设想。这些都是霍勒斯在雷福德监狱里教他的,那时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晚上。

他被押到圣莫尼卡警察局侦缉部,又被粗鲁地推进一间小小的审讯室,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让他坐到一把灰色的钢制审讯椅上,解开他一侧的手铐,随即铐到桌面中央一个由螺栓夹具连接的铁环上。之后警探们都离开了房间,把他一个人留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

他面对的那堵墙上,有一面单向透视玻璃,他明白自己正身处一间观察室里,但现在还不能肯定单向透视玻璃的另一侧站着哪些人。他非常确信自己没有在菲尼克斯、丹佛或者其他地方,留下任何可被追踪的痕迹。

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听到了玻璃后传来的说话声。他们就站在那儿,打量着他,窃窃私语。他闭上眼睛,垂下头,下巴抵在胸前,这样他们就无法看到他的脸。突然,他猛地抬头,露出挑衅而疯狂的笑容,大吼道:“你们会他妈的后悔的!”

不管玻璃后的警察是哪号人物,这一嗓子准会把他们吓得不轻,他这样想道。他又想起那个该死的检票女人,于是沉浸到向她复仇的白日梦里。

在他被隔绝了九十分钟后,那扇门终于开了,两名警察走了进来,还是之前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两张熟面孔。两人坐了下来,女警察坐在他正对面,男警察坐到他左侧。女警察将一台录音机连同他的圆筒包放在桌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如念咒般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在太阳落山之前,他就会从这儿出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女警察亲切地说。

“没关系,”他说,“我可以抽根烟吗?”

他冲他的圆筒包努努嘴。他并不是真的想抽烟,只想看看照相机是不是还在包里。绝对不能相信这些该死的警察。这一点甚至都不用霍勒斯教他。女警察没理会他的请求,打开了录音机,然后介绍他们的身份,康斯坦丝·德尔皮警探和她的搭档罗恩·斯威策警探,两个人都是虐童案调查组的。

格拉登惊讶地发现,这位女警察似乎才是领头儿的,虽然她看上去要比斯威策年轻五到八岁。她把一头金发留成易梳理的短发,整个人大概超重了十五磅,这部分重量主要集中在她的臀部和上臂。他猜她经常做上肢锻炼,才有那么发达的臂肌和臀部。他还猜她是个同性恋,甚至可以打包票,对这种事他有第六感。

斯威策则显得无精打采,头发掉得厉害,已经做不出发型,只在头顶中央还留着稀疏的薄发。格拉登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在德尔皮身上,她才是关键人物。

德尔皮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向他宣读他的宪法权利。

“我听这些权利干什么?”等她读完,格拉登发问道,“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你明白你的这些权利吗?”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得待在这个鬼地方。”

“布里斯班先生,你明白——”

“明白。”

“好的。说起来,你的驾照是阿拉巴马州颁发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要联系律师,现在就要。在他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确实明白你刚才读的那些权利,明白得很。”

他明白他们想要什么:他的本地住址和他停车的地方。现在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刚刚逃跑的事实,足以让一位本地法官找个适当的理由,给他们一张搜查令,搜查他的房产和汽车——只要他们知道房子和汽车在哪儿。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如何都不允许。

“我们稍后就会谈谈联系你律师的事,”德尔皮说,“但是我想给你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说不定你都不用把钱浪费在请律师上,就能从这儿走出去。”她打开圆筒包,取出那台照相机,还有一袋孩子们喜欢得不得了的星巴克糖果。“这些都是什么?”她问。

“要我说,这不是都明摆着吗?”

她拿起照相机,那打量的模样就好像她以前从没见过相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