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里亚寓所(第3/12页)

“现在,故事要发展到最惊人的地方了。我醒来时天已大亮,看了看表,竟然快到九点钟了。我曾有意关照过他们,请他们在八点的时候叫醒我,奇怪的是他们把这件事情忘了。我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按响了铃,却没有仆人答应。我又按了几下,仆人还是没来。我想,肯定是铃坏了。我十分生气,胡乱把衣服穿上,急忙到楼下想叫个人送热水来,可是发现楼下空无一人,可以想象我当时惊讶的程度了。我站在大厅里叫喊,没人回应,又跑到一个个房间,都没有见到人。我的朋友在头天晚上曾告诉我哪间是他的卧室,我就去敲那个房间的门,也没有回答。我扭动把手打开门走了进去,但里面是空的,根本就没有人在床上睡过。他同其他人都走了,包括外国客人、外国仆人和外国厨师,都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这就是我拜访威斯特里亚寓所的结局。”

歇洛克·福尔摩斯边搓着双手边发出咯咯的笑声,同时在他那记载奇闻逸事的手册中记下了这件怪事。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经历,”他说,“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

“我太生气了。最初我想我被某种荒唐的恶作剧捉弄了。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重重地关上大门,提起皮包就去了厄榭。我找到了艾伦兄弟商号,这是那个镇上主要的地产经纪商,发现那个别墅正是这家商号租出去的。我猛然间想到,这件事的过程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捉弄我,主要目的一定是逃租。现在恰巧三月末,就快到四季结账日了。不过,这也解释不通。因为管理人说他们感谢我的提醒,便又告诉我租房子的人已经预付了租费。后来,我进城到西班牙大使馆问了一下,大使馆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再后来,我又去找麦尔维尔,因为我第一次遇见加西亚的地点是在他家里。可是,我发现他还没有我了解加西亚。最后,我收到了你给我的回电,就到你这儿来了,因为听人说,你这个人以善于解决难题著称。但是现在,在听了警长先生进屋时说的话后,我知道这件事中还有什么不幸了。到这儿可以由你继续说了。我愿意向你保证,我没有说一句假话,而且除了我已经告诉你的那些,与这个人的死有关的事,我绝对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尽我所能为法律效劳。”

“我不怀疑这一点,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我不怀疑这一点,”葛莱森警长的语气很友好,“我承认,你讲的这些情况和我们所了解的事实完全一致。比如吃饭的时候送来一张便条。你注意到这张便条后来怎么样了没有?”

“是的,我注意到了。它被加西亚揉成一团,扔到了火里。”

“对此你想说什么吗,贝尼斯先生?”

这位乡镇侦探是一个汉子,长得壮实、肥胖,皮肤是红色的。还好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使他那张大脸的不足得到了弥补。那双眼睛几乎完全被布满皱纹的面颊和额头遮住了。他微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经过折叠的变了色的纸片。

“福尔摩斯先生,炉子的外面还有炉栅。他把便条扔到了炉栅外。我从炉子后面找到了这片没有烧过的纸片。”

福尔摩斯很欣赏地微笑着。

“你一定是十分仔细地检查了那房子后才找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纸团。”

“是这样,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的作风。我可以念念内容吗,葛莱森先生?”

那位伦敦人表示同意。

“便条用的是常见的米色直纹纸,上面没有水印。便条是用短刃剪刀从纸上两下剪开的,是一页纸的四分之一。折叠超过三次,封口用的是紫色蜡,蜡上被某种齐整的椭圆形的东西仓促盖压过,写给的人是威斯特里亚寓所的加西亚先生。内容是:

‘绿色和白色是我们自己的颜色。绿色开,白色关。主楼梯,第一过道,右侧第七,绿色粗呢。祝顺利。D.’

这字体是女人的,尖细的笔头。不过写地址用的是另外一支钢笔,或者是不同的人写的,字体更为粗大。你看。”

“一张十分奇怪的条子,”福尔摩斯大致看了一下,“我确实很佩服你,贝尼斯先生,你在检查这张便条时很关注细节。或许有一点可以补充的细节,那椭圆形的封印肯定是一颗平面的袖扣,还有其他这种形状的东西吗?是用折叠式指甲刀剪的。所剪的两刀虽然只有很短的距离,但很清楚的是,在两处剪开处都一样显出折痕。”

这位乡镇侦探嘻嘻地笑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了,现在才知道还是有一点儿东西漏掉了,”他说,“应该说,我对这个条子并不是很重视,我知道的只是他们要搞一些名堂,而此事照例与一个女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