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第5/8页)

“哦,快乐夫人曾是个白痴!”她大声说,“不过在欧仁妮·萨尔沙菲德的想法中,毕竟还真有不少健全的意识。她是个非常漂亮而且端庄淑静的年轻女土,她认为普通的衣着方式有失体统,并总想把自己穿在衣服外面,而不是穿在衣服里面,这毕竟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你只消这样,然后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这样,然后……”

“天哪!萨尔沙菲德小姐!”十来个声音同时惊呼。“你干什么?住手!够了!我们已看清了是怎么回事!住手!住手!”好几个人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打算去制止萨尔沙菲德小姐扮演梅迪奇那尊裸体双臂的维纳斯雕像,但正在这时,那位姑娘的行为非常突然而有效地被一阵喧噪的尖叫声或喊叫声所制止,那阵声音从别墅的主体部分传来。

这些呐喊声固然使我非常紧张,但我真可怜席间其他的人。我一生中还从未见过一群人被吓得如此魂不附体。他们一个个全都面如死灰,一个劲儿畏缩在椅子里,浑身哆嗦,牙齿打战,惊恐万状地倾听喊叫声的重复。声音再次传来,更响而且显得更近,接着是第三阵,听起来很大声,然后听见第四阵。其势头明显减弱。随着喊叫声明白无误的消失,饭厅里那群人顿时收魂定魄,一个个又像先前一样精神十足,谈笑风生。于是我不揣冒昧地询问这场恐慌的缘由。

“不过小事一桩,”马亚尔先生说,“这种事我们都习以为常,实际上并不真正在意。精神病患者时而会发出一阵集体号叫,一个传一个,就像有时夜里一声犬吠引起一群狗叫。不过,偶尔这种集体号叫之后也同时伴随着逃跑的努力。当然,遇上这种时候就多少有点危险可担忧。”

“你现在有多少病人?”

“眼下我们不多不少共有十个。”

“我想大多是女人?”

“哦,不,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全都是男人,而且个个身强力壮。”

“什么!我从来都听说精神病患者大多数都是女性。”

“通常如此,但并非总是这样。不久前这里有二十七名患者;而他们中至少有十八个女人;可如你所见,最近情况已有很大变化。”

“对,如你所见,已有很大变化。”这时那位踢过拉普拉斯小姐小腿的先生插嘴道。

“对,如你所见,已有很大变化。”席间所有人齐声重复。

“闭嘴,统统闭嘴!”我的主人愤然作色道。这下整个饭厅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差不多延续了一分钟。有位女士按字面意思理解马亚尔先生的命令,顺从地伸出她奇长无比的舌头,并用双手将其抓住,直到宴会结束才松开。[3]

“这位女士,”我把身子俯向马亚尔先生,低声对他说,“这位规规矩矩的女士,就是刚才发过言并给我们学喔喔喔的这位,我想她不会伤人,完全不会伤人吧,嗯?”

“不会伤人!”马亚尔先生以一种绝非假装的惊讶失声道,“唷!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稍稍受了点损伤?”我说着用手指了指我的头,“我敢说她的病并不严重,并不危险,嗯?”

“天哪!看你想到哪儿去啦!这位女土,我的老朋友快乐夫人,她神志和我一样完全正常。诚然她有些小小的怪癖,可你知道,所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所有的老太太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古怪!”

“当然,当然,”我说,“那么其他的这些女士和先生……”

“都是我的朋友和护理人员,”马亚尔先生打断我的话,骄傲地挺直了身子说,“都是我的好朋友和好帮手。”

“什么!全都是?”我问,“包括那些女人?”

“的确如此,”他说,“我们压根儿就不能够没有女人。她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护士。她们自有她们的护理方法。她们明亮的目光有一种神奇的效果。你知道,那多少有点像蛇的魅力。”

“当然,当然!”我说,“她们行为有点儿古怪,是不是?她们显得有点儿异常,是不是?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古怪!异常!啊哟,你真这么以为?诚然,我们南方人不那么一本正经,举止言谈太随心所欲,享受生活和生活之类的一切,你知道……”

“当然,”我说,“当然。”

“那么,也许这伏涅沃葡萄酒有点儿上头,你知道,有点儿劲大。你明白,嗯?”

“当然,当然,”我说,“顺便问一句,先生,你是不是说你现在用来取代安抚疗法的方法是一种非常严厉的方法?”

“当然不是,虽说我们对病人实行了必要的封闭式限制,但我们的处理,我是说医疗处理,还是挺适合病人的。”

“这种新方法是你自己的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