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格姆·鲍勃先生的文学生涯——《大笨鹅》前编辑自述(第2/9页)

我清清爽爽地抄好这些诗,在每一篇前面都署上“奥波德多克”这个名字(一个响亮悦耳的名字),然后规规矩矩地把它们分别装入信封,分别寄给了四家最重要的杂志,同时附上了请尽快刊登并及时付酬的要求。然而,尽管这一周密计划的成功将省去我今后生活中的许多麻烦,但其结果却足以使我相信有那么些编辑并不轻易上当受骗,他们把慈悲的一击(就像他们在法国所说)施加于我最初的希望(正如他们在超验城[7]所言)。

实际情况是上述四家杂志都分别在其“每月敬告撰稿人”栏目给了奥波德多克先生致命的一击。《无聊话》杂志以下列方式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奥波德多克”[8](何许人也)给本刊寄来一首长诗,讲一个他命名为乌戈利诺的狂人有好几个孩子,而那些孩子居然没吃晚饭就被鞭子赶上床睡觉。这首诗非常单调乏味,即使不说它无聊透顶。“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完全缺乏想象力。依敝刊之愚见,想象力不仅乃诗之灵魂,而且还是诗之心脏。为他这堆愚蠢而无聊的废话,“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要求本刊“尽快刊登并及时付酬”。可凡属此类无聊之作,本刊既不会予以发表,也不会支付稿酬。但毫无疑问,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为他所能炮制出的全部废话找到销路,那就是在《闹哄哄》《棒棒糖》或《大笨鹅》编辑部。

必须承认,这番评论对奥波德多克来说非常严厉,但最尖刻无情的是把诗这个字眼排成小号字。难道在这个耀眼的字眼中没有包含着无穷无尽的艰辛!

然而,奥波德多克在《闹哄哄》杂志上也受到了同样严厉的惩罚,该杂志书说:

我们收到了一封非常奇怪而傲慢的来信,寄信人(何许人也)署名为“奥波德多克”,以此亵渎那位有此英名的伟大而杰出的罗马皇帝[9]。在“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的来信之中,我们发现了一堆乱七八糟、令人作呕且索然无味的诗行,胡言乱语什么“天使和祈祷牧师”,除了纳撒尼尔·李[10]或“奥波德多克”之流,连疯子也发不出这般嚎叫。而对于这种糟粕之糟粕,我们还被谦恭地请求“及时付酬”。不,先生。绝不!我们不会为这种垃圾付稿费。去请求《无聊话》《棒棒糖》或是《大笨鹅》吧。那些期刊无疑会接受你能给予他们的任何文学垃圾,正如他们肯定会许诺为那些垃圾付酬一样。

这对可怜的奥波德多克的确太辛辣了一点。但这次挖苦讽刺的主要分量加在了《无聊话》《棒棒糖》和《大笨鹅》的头上,它们被尖酸刻薄地称为 “期刊”,而且是用斜体字排印,这肯定会使他们伤心到极点。

《棒棒糖》在残酷性方面简直一点不亚于同行,它这样评论道:

某位先生自称名叫“奥波德多克”(先辈贤达的英名是多么经常地被用于这种卑鄙的目的!),该先生为本刊寄来了五六十节打油诗,其开篇如下:

阿喀琉斯的愤怒,对希腊灾难不尽的悲惨的春天……[11]

我们敬告这位“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本刊编辑部没有哪位编辑的助手不每天都写出比这更好的诗行。“奥波德多克”的来稿不合韵律,“奥波德多克”应该学会打拍子。但完全不可理喻的是,他为何竟然想到这个念头,认为本刊(不是别的刊物而是本刊!)会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来玷污我们的版面。当然,这些荒谬绝伦的信口雌黄倒好得简直可以投给《无聊话》《闹哄哄》和《大笨鹅》,投给那些正在从事把《鹅妈妈的歌谣》[12]当作原创抒情诗出版的机构。“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甚至还狂妄地要求为他的胡说八道支付稿酬。难道“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不知道,难道他不明白,他这种来稿即便倒给钱本刊也不能刊用?

当我细读这些文字时,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而当我读到那位编辑把那篇精心之作讥讽为“打油诗”时,我觉得自己已小得不足2盎司。至于“奥波德多克”,我开始对那可怜的家伙产生了同情。但是,如果说可能的话,《大笨鹅》显得比《棒棒糖》更缺乏怜悯之心。正是《大笨鹅》写出了如下评注:

一个署名为“奥波德多克”的可怜而蹩脚的诗人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以为本刊会发表他所寄来的一堆语无伦次、文理不通且装腔作势的破烂,而且还会支付稿酬,这堆破烂以下列这行最通俗易懂的字眼开始:

冰雹,圣光!上天的第一幼仔。[13]

我们说“最通俗易懂”。也许我们可以恳请“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给我说说“冰雹”怎么会是“圣光”。我们历来认为冰雹是结成冰块的雨。另外他是否愿意告诉我们,结成冰块的雨怎么会在同一时刻既是“圣光”(姑且不论圣光为何物)又是“幼仔”?而(如果我们对英语稍稍有点常识的话)后一词的贴切含义只是指那些六个星期左右的婴儿。不过对这种荒谬之辞加以评论,这本身就十分荒谬,尽管“奥波德多克”(何许人也)还厚颜无耻地以为我们不仅会“刊登”他这些愚昧无知的疯话,而且还(绝对会)为此支付稿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