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光如潮水般逝去(第7/7页)

“我的孩子,所谓微妙不微妙还不是你搞出来的。”法官说着,迈着大步,“绝大部分问题的答案都是单纯的。我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困扰人的谜题,不管凶手是男是女,他为什么在百忙之中还要抽空脱掉被害人的——”法官晃着脑袋。

“嗯,是啊,那得花相当一番工夫。”埃勒里思考着,“你曾替一个睡着或失去知觉的人脱衣服吗?我有,而我敢向你保证,做起来可不像想的那么容易。你会有一堆麻烦,比方说手啊脚啊等部位,都得花力气对付。没错,真得花一番工夫,这样一番工夫可不能忽略不计,尤其是在那么特殊的时刻,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当然,他不用解开披肩就可以脱掉马尔科的所有衣物,因为披肩没袖子;也可能是先脱掉披肩,剥去马尔科的衣物,再把披肩系回去。但还是存在那个问题,为什么非脱他的衣服不可?同样的,为什么脱他的衣服却要留着披肩?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就算我们先接受马尔科是一手写信一手抓着手杖这件事,但凶手要脱他的衣服,就一定先得拿下他的手杖,不是吗?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马尔科手上的手杖,必然是凶手又放回去的——一个愚蠢、无意义的举动。这里必然隐藏着一个必要的理由。为什么?为了什么目的?纯粹是故布疑阵吗?我想得头都痛起来了。”

麦克林法官沉思良久才搭腔。“从表面来看,我承认,这一点道理也没有,尤其是脱掉衣服这部分,至少我可以说,一点也不符合正常的道理。埃勒里,对我个人而言,我不想用凶手是某个变态或精神失常的人这种理由来解释。”

“如果说凶手是女的——”埃勒里梦呓般说道。

“胡说八道,”老绅士不高兴地打断他,“你不会真这么认为吧!”

“哦,是吗?”埃勒里冷笑出声,“我很清楚地察觉到,你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想到了这类可能,毕竟,我们无法把这样的可能排除。我知道你是长年上教堂的虔诚之人,但不管怎样,这确实有可能是精神病患者犯的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会有一个被性爱困扰却遭遗弃的女性了……”

“你满脑子肮脏东西。”法官低声道。

“我满脑子逻辑。”埃勒里反驳,“当然,我也承认,从现阶段所显示出的一些事实来看,并不符合精神病患者作案理论——主要在于我们看不出凶手有这样的迹象……当然,如果你乐意的话,我说是女性凶手。”埃勒里又叹了一声,“好吧!那个叫彭菲尔德的好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啊?”法官叫了出来,但戛然而止。

“彭菲尔德,”埃勒里好整以暇道,“你不可能忘记那个彭菲尔德了吧?卢修斯·彭菲尔德,法律顾问,纽约市公园路十一号。刚刚你那样子实在是孩子气到极点——‘得到灵感,抬起眼睛’。如果真忠实于威尔·科林斯的话,你应该把‘愁苦的灵魂从成熟的荆棘中穿过’。”

“小心成熟的荆棘缠上你的脚!有时候你真让人恼火!”法官粗声粗气地说,“你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要知道,我一度被当作斯芬克斯。我可不是假装悲伤春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想起什么?”

“很多年前的事了,十年,或更久以前。我主要负责处理律师协会内部的一些违禁案子,经常有一些烦人的事。好像曾在一次特别肮脏的调查中见过卢修斯·彭菲尔德先生,自那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只听过他的名字。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啊!”

“这时候说‘嘘’更合适。”法官干巴巴地说,“他当时被一群愤怒的律师同行起诉——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彭菲尔德的话——总之,他们起诉了他,要求撤销他的律师资格。再说得直白一点,他被起诉诱导证人作伪证,巨额贿赂陪审员,还有一些令人不爽的作为。”

“结果呢?”

“没有一件事能被证实。律师公会没有被愤怒左右,他们同样没有证据。他的辩护能力是大师级的,一直如此。最后有关撤销其律师资格的控告被撤回……关于卢修斯·彭菲尔德的事我可以跟你说一整天,我的孩子,现在我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了。”

“这么说,约翰·马尔科是在给一个坏蛋写信喽?”埃勒里喃喃道,“而且,从他们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对他的人品毫不在意。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卢修斯·彭菲尔德的一切吗?”

“简单来说,”麦克林法官苦笑道,“卢修斯·彭菲尔德是尚未送上绞架的坏蛋中最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