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星凌乱(第3/16页)

  

  孔颜始终还是理智镇定的女子,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泰然自若,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後,冷冰冰地对周暮晨说:「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她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康婕一眼,讥讽的微笑浮上嘴角:「你真是程落薰的好朋友啊,好朋友的意思就是什麽都可以分享,对吧?」

  康婕的面孔在那一刻变得死灰。

  只是,我已经完全精力没有注意这些,我捂着我的耳朵,感觉有一些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在顺着我的手往下流。我想起那个漂亮的女老板说「尽量不要去碰它」,原来真的,这麽痛。

  这麽这麽痛。

  我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我的眼睛里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在我还残存最後一丝理智的时候,我听见周暮晨用从来没有过的森冷的语气跟我说:「如果你真的还想为我做什麽,就是再也不要来骚扰我。」

  我没有勇气抬头看他,默默地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以我必须走,如果再晚一秒钟,我就会被内心那些巨大的羞耻所淹没。

  我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的舔伤。

  

  我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胡乱穿行的时候,康婕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根烟,她用力地吸了一口之後,反手抽了周暮晨一个耳光。

  从来不哭的康婕,她的眼眶里有愤怒的泪水,波光潋滟。

  周暮晨的声音有一点嘶哑,可是语气是心甘情愿地承接这个耳光:「是我告诉她的,你再怎麽打我也认了。」

  康婕拿烟的那只手一抖,整支烟都掉在了地上,她哆嗦着再抽出一支烟来,却怎麽都打不燃火。

  周暮晨实在看不下去,主动用自己的火机帮她点燃了第二根烟。

  他的火机是zippo黑冰狼,黑色的机身上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的LOGO,确实是很适合他这个人。

  後来,因为这个缘故,在我第一次看到林逸舟拿出同款ZIPPO的时候,心脏还是急速收缩了好半天。

  周暮晨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开口说:「孔颜要求我对她没有秘密,所以……」

  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康婕抓着他还握着ZIPPO的手,小声地丶却是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只有孔颜是人吗?只有她需要得到尊重吗?我,落薰,我们都不是人是吗?我们的感受都不需要顾及是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周暮晨哑口无言,他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再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那个晚上,我们人所有的哀愁,汇集起来,就像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

  

★[2]你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职业是毒贩?

  当我站在周暮晨跟孔颜曾经的教室对面时,心里走过一声重重的叹气,我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随着他们高中毕业,离开德雅,我们之间的故事就落幕了。

  像一个乾脆利落的休止符,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鼻腔里蹿上一股酸涩,就让记忆此地深埋。

  

  正当我十分文艺的告别过去时,王老师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喂,你站在那里干什麽,还不去教务处领书!」

  在她的鄙夷声中,我落荒而逃。

  教务处的老师个个都是一张万年僵尸脸,我很想问问他们:学生们杀了你们家谁?还是欠你们家多少钱?

  我蹲在一大堆书中间找高三文科的教材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同学,也帮我拿一份。」

  我们二人抱着书回教学楼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天,她是隔壁文四班的转学生,名字很古典,叫封妙琴。

  其实我觉得妙琴挺好听的,就是那个姓我不怎麽喜欢。

  她是那种自我感觉非常好的女孩子,当然,本身条件也不错,牛仔短裤下面露出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又细,跟我的腿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於那个「异」,就是我的腿比她的腿稍微粗点。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她先後不着痕迹地向我介绍了她姐姐从加拿大带回来的钱包,她脖子上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她脚上那双限量的匡威海外版的帆布鞋。

  我眉头都快拧成麻花的时候,教室到了,我如释重负地对她说:「我到了。」

  她十分风骚地对我笑:「我也到了,有空来班上找我玩。」然後就扭着曼妙的身姿转身进了隔壁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