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第6/10页)

“狡猾的恶棍。”桑普森嘟囔了一句。

“灵敏的头脑,亨利,灵敏的头脑,”奎因沉重地说,“许多人因此而上了绞架……正当他电光石火般地决定带走那顶帽子时,他意识到不能将自己的帽子留在那儿。其一,他的帽子是歌剧帽——一种折叠式的大礼帽——但更重要的是,里面印有戏剧服饰供应商黎·布龙的名字。你们可以看到,这会立即指向剧组的某个人——而这正是他要极力避免的。他告诉我,他当时,以及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觉得警方从帽子丢失所能推断出的顶多是帽子里藏有贵重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何这种侦查推测会将怀疑指向他。当我向他解释埃勒里只不过是通过帽子遗失这一事实而做出的一系列推导时,他完全惊呆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他作案时唯一的基本缺陷并非疏忽或错误,而是出现了他不可能预见到的事情。这迫使他采取行动,于是产生了连锁反应。假如巴里的名字不在菲尔德的帽子上,我就不会有疑问,而直到今天他也是无任何嫌疑的自由之人。警方的档案上也会增添一件悬而未决的谋杀案。

“我不用说大家也能想到,这一连串的想法都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并不像我描述得那样长。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计划由于事态的新变化也要立即迅速调整……菲尔德从帽子中抽出文件后,巴里在这位律师的警觉目光下草草地检查了一下。检查时,他用的是同一支袖珍电筒——由于两个人的遮挡,那一小束光很模糊。那些文件看起来排列整齐,而且完备。但巴里当时没在文件上花太多时间,他苦笑着抬起头,说:‘好像都齐全了,妈的——’说得非常自然,如同他们是已经和解的敌人,而且他是个有雅量的人。菲尔德并没有理解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巴里伸手进口袋——这时电筒的灯是灭的——他看似很紧张,猛灌了一口扁酒瓶中的上等威士忌。接着,他似乎想起有点失礼,于是问菲尔德是否愿意喝上一口以庆祝交易成功。菲尔德看着巴里喝了瓶里的酒,也就不再存有戒心。实际上,他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巴里要将他灭口。巴里递给他一个酒瓶……

“但这并不是同一个酒瓶。在黑暗的掩护下,他掏出了两个瓶子——他自己喝的是从他左后兜掏出的,而他给菲尔德的是从右后兜里拿出来的。这事儿很简单——那儿很暗,再说这位律师本就喝得昏昏沉沉,事情就更简单了……酒瓶的诡计成功了。但巴里力求万全。他在口袋里放了一个装满毒药的皮下注射器。假如菲尔德拒绝喝酒,巴里就准备把针头扎入菲尔德的胳膊或大腿。他有根注射针,是多年前一位医生给他的。巴里曾患有神经衰弱,却不能接受医生的正常治疗,因为他要随剧团在各地演出。由于注射器的时间久远,所以无法追查其来源;如果菲尔德不喝酒,巴里也为此做好了准备。你们看——即使在这种细节上,他的计划也是滴水不漏的……

“菲尔德喝的酒瓶里装着上等威士忌,这没错,但掺杂了大量的四乙基铅。烈性酒的气味掩盖了毒药中微弱的乙醚味;菲尔德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已经灌下了一大口酒——假如他意识到了的话。

“他不假思索地将酒瓶还给巴里,巴里把酒瓶揣进口袋,说:‘我想我要更仔细地检查这些文件——我没理由相信你,菲尔德……’菲尔德此时已极为迟钝了,他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轰然倒在座位上。巴里真真切切地检查了文件,但自始至终像鹰一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菲尔德。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看到菲尔德完了——彻底地完了。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但也差不多了;他的脸扭曲着,喘不过气来。他似乎不能动弹,也无法叫喊。当然,他在痛苦中全然忘记了巴里,也许没过多久,他就完全失去意识了。当他向蒲萨克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实际上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罢了……

“巴里这时看了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分,他只和菲尔德待了十分钟。他必须在九点五十分回到舞台。他决定再等三分钟——这事儿花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短——确保菲尔德不会再出声。九点四十三分,菲尔德在痛苦中濒临死亡,巴里拿起菲尔德的帽子,迅速摘下自己的帽子塞进披风下面,站起来。他对路线很熟悉。他紧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惹眼地沿着过道走到左边包厢的后面。戏正演到高潮,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舞台,没人注意到他。

“在包厢后面,他扯下假发,迅速调整了妆容,穿过舞台的门。这扇门通向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通往一个走廊,走廊又拐进舞台区的不同区域。他的化妆室离走廊的入口仅有几英尺远。他溜进去后,把道具帽扔进他的普通物品里,将酒瓶里剩下的毒酒倒进洗手池中,清洗了酒瓶。他把注射器中残留的液体倒入马桶,将洗净的针头收好。如果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有充分的理由拥有注射器,况且谋杀案中根本没用过这种东西……他现在准备上台了,平静、愉快而自信,也稍微有一点厌烦。九点五十整,有人叫他上台。他走上舞台,到九点五十五时,正厅前排响起了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