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方块J(第2/3页)

福尔摩斯医生啃着自己发白的指关节。“女士们害怕,警官。”

“害怕!怕什么?”

“怕一个人独处。”

“哼,可这里也有人连下地狱都不怕呢。”然后老先生又心软了,“好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如果你们要去的话,”他的语气里又增加了讽刺的意味,“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到房间,一个挨一个地。”

“别开玩笑了,警官,”卡罗夫人有气无力地说,“那——那只会让人更紧张。”

“可是,我认为警官是对的,”福里斯特小姐说着把手中一本过期了的《名利场》重重地放下,“我要上楼去把自己泡在山泉水里,看看连杀两人的恶棍能把我怎么样!”

“这才是好样的,”警官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们大伙儿都有这样的心态,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是二十世纪,大白天的,你们都不聋不瞎,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这些人呀,可真行!”

过了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奎因父子了。

他们一起来到阳台上,肩并肩,两人的心情都恶劣到了极点。太阳正高,暴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像是也要燃烧起来。长长的阳台早已没有舒适可言。

“这外面和里面一样难受。”警官抱怨着坐进一把椅子,他的脸上已开始冒汗。

埃勒里呻吟着也在旁边坐下。

他们坐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埃勒里眼睛闭着,双手叠放在胸前,那软沓沓的样子就像是骨头散了架似的。任凭热气肆无忌惮地炙烤着他们酸疼的骨头,他们只管静静地坐着。

太阳开始西斜,越来越低,两人还是静坐着。警官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不时会从睡梦中惊醒。

埃勒里的眼睛虽然也闭着,但他并没有睡着。他的脑子比什么时候转得都快。那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上翻下,没有停歇片刻。每次球要进洞时,总会出现不相干的枝蔓把球支开,也许这些枝蔓也很重要,只是还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谁说得清呢。有些是关于第一次谋杀的,与科学试验有关,这些东西一再浮现在他的脑际。可每次要抓住它们时它们又忽然跑掉了。然后又是那张方块J……

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猛地坐起来,全身都僵硬了。警官也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全是睡意。

埃勒里从椅子里起身了,然后站定,仔细倾听:“我想我听见——”

老人警惕地站起来。“听见什么了?”

“在起居室。”埃勒里跑向另一边的落地窗。

起居室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站住,再仔细听。这时,惠里太太从一扇落地窗中走出来,脸红得像龙虾,头发是湿的,没有梳理,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她的喘息声很重。

她看到两个男人后停住脚步,很神秘地示意他们过去。

“奎因警官,奎因先生,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有件很奇怪的事——”

他们快步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朝里面望去——空无一人。

“什么怪事?”埃勒里急忙问。

管家把一只脏手压在胸脯上。“我听见有人在做什么事,先生——”

“快说,快说,”警官不耐烦地催促道,“是什么,惠里太太?”

“先生,”她低声说,“是这样的,我无事可做,我是说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儿,觉得有点儿紧张,所以我决定整理一下地板上的东西。你们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忙乱之中,出了那些事——”

“是这样,然后呢?”

“你们看,哪儿都是脏的,我想把家具擦一擦。”她神色紧张地回头往空屋子里望望,“我从游戏室开始,正弄到一半就听到起居室这边传来奇怪的声音。”

“声音?”埃勒里皱起眉头,“我们可什么也没听到。”

“声音并不大,先生。像是一种轻轻凿挖——我也说不大准。我还以为是有人回到起居室里取书读,可那声音仍没有停,所以我想也许并不像我猜的那样。于是我轻轻走向起居室的门,尽量不出声地慢慢推开它——”

“你很勇敢,惠里太太。”

她脸红了。“可我怀疑我还是弄出了声音,先生,因为我推开一道缝往里看时……什么也没有。肯定是我弄出的声音把里面的人吓跑了,但不知吓跑的是他还是她,先生,我反正是搞不清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谁,里面的人听到你来了,就从通向走廊的门跑掉了。”警官急促地问道,“嗯,就这些吗?”

“不,先生。我进去后,”惠里太太声音颤抖,“首先看到的是……我带你们去看。”

她脚步很重地又走回起居室,奎因父子皱着眉头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