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物”(第2/4页)

一开始接待他们的那个怪老头儿这会儿不见了。埃勒里幸灾乐祸地想,也许他正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情绪低落地自我安慰——为了夜访者带给他的惊吓。

当他们拿着自己的帽子有所期待地走过门厅时,两人都注意到右手边有一扇半掩着的门。门后很大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从窗外射进来的星光。显然在主人让他们进来的时候,有人拉开了百叶窗或窗帘。也许是主人不经意提起的那个“博内斯”?也许不是,因为他们能听见从右边的屋里传出几个人低语的声音;还有一点埃勒里也很有把握,那就是其中肯定有一位女性。

但他们为什么不开灯呢?那种惊险的感觉再次爬上埃勒里的脊背,他不耐烦地把这种感觉赶跑了。这房子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神秘之处,可这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呢?别管那么多了,重要的是那些还没端上来的食物。

高大的男人并没有理会右边的房门,面带微笑地请他们随着他走过把门厅一分为二的几级台阶,向长长的走廊尽头依稀可见的一扇紧闭的房门走去。在一扇敞开的房门前,他略作停留。

“这边走。”他轻声提醒着把两人引进一个大房间,在这里能看到位于门厅与整个房子左半边之间的大半个阳台。

这是起居室,有高高的落地窗,散置各处的灯盏、扶手椅、小块的地毯、白熊皮和摆放着书报杂志跟烟具的小圆桌。远处的整面墙被一个壁炉占据。墙上画作中的人物看不太清,但表情都是沉郁的。在壁炉射出的跳动的火光中,枝形吊灯的影子像是在随风摆动。在这温暖、舒适的环境中,奎因父子看着那些书、那些柔和的灯光,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整个大房间里——空无一人。

“请坐。”高个儿男人说,“把外衣脱掉吧。应该让你们感觉舒服了咱们再谈话。”他面带微笑地说着,拉了一下门旁的铃索。埃勒里多少有几分不快:原来这笑容并不意味着什么。真该死!

然而,警官可不管那么多了,摊开手脚一屁股深深地坐进沙发椅,同时发出一声愉快的叹息。把短腿伸开后,他嘟囔了一句:“嗯,是把好椅子,先生。物有所值。”

“确实如此,尤其是在你们感觉到上山的艰辛之后。”高个儿男人仍然笑着说。站立着的埃勒里感到有些迷惑。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此人看着有些面熟。除了一头带有高卢人特色的亚麻色头发之外,他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显得很有气势。埃勒里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四十几岁的人不是那种无足轻重的角色。因为他本身具有一种明显的魅力和吸引力,漫不经心地穿在身上的粗花呢衣服也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他的眼睛最惹人注目,深陷但有激情,是那种大学生的眼睛。他的双手极具活力,大而宽,手指也长,特别适合做那种带有权威性的手势。

“已经暖和过来了。”警官咧嘴笑着说。他的样子也说明他现在的确感觉很舒服,“可以开始讲我们死里逃生的故事了。”

高个儿皱起了眉头。“真的有那么糟吗?非常抱歉。我是说,山下的火。你们的意思是……啊,惠里太太!”

一个身着黑衣白围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埃勒里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好像天生对某些事很敏感似的。

“你摇——摇铃了吗,医生?”她像女学生似的结巴着说。

“是的。请把先生们的外衣收拾好,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点儿吃的。”女人默默地点点头,拿上父子二人的帽子和警官的风衣退了出去。“毫无疑问,你们肯定饿坏了,”那人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开过晚饭,不然的话我应该请你们享用些像样的食物。”

“说实话,”埃勒里兴奋地坐下,立刻感觉好多了,“我们已经快堕落到同类相食的地步了。”

高个儿开怀大笑。“尽管发生了不幸,咱们才得以相会,但我想还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约翰·泽维尔。”

“噢!”埃勒里叫道,“我就觉得你面熟嘛,泽维尔医生,对吧?我多次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事实上,当我在门厅的墙上看到伦勃朗的蚀刻画时就推断这房子的主人与医学有关,不然的话不会用这种——嗯——这种原汁原味的东西作为装饰点缀。”他咧嘴一笑,“爸,你也想起这位医生的面孔来了吧!”警官点头时过于热情,倒显得做作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应该记起来了。“我们是奎因父子,泽维尔医生。”

泽维尔医生口中念念有词。“奎因先生。”他对警官说。

奎因父子交换了一下目光,看来他们的主人并未觉察出老奎因的警官身份。埃勒里用眼神警告父亲,而警官则微微点了点头。亮出他的身份的确毫无意义。人们往往对警察或侦探这类人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