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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想起来,昨天《纽约时报》给我的内庭打过电话,《华尔街日报》也因为我而找过富兰克林议员。我居然把这些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斯科特法官 华尔街日报”。排在搜索结果第一位的是一篇题为“瞩目!制药巨头聚焦弗吉尼亚法庭”的文章。文章写了一个名为“帕尔格拉夫诉阿波提根”的专利侵权案。原告是一个叫帕尔格拉夫的人,他声称自己的专利权遭到了侵犯。我对他并不熟悉,但是却一眼就认出了被告方。被告方是阿波提根制药公司,在美国超过半数的医药箱里,都能找到这个公司生产的药品。

《华尔街日报》称帕尔格拉夫一案“虽然迄今为止都少人问津,静静地归档于弗吉尼亚州东部地区法庭,但是却极有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专利诉讼案”。

“少人问津”这个说法其实太保守了,我作为东部地区法庭的法官,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案子。不过,这倒并不奇怪。一般来说,只有到了需要我对证据事实进行预先裁决时,或者至少是诉讼当事人与我手下的法院职员开会时,相关案件才会进入我的视线。据我所知,这桩案子还没有展开类似的进程。

专利案?所以绑匪的目标是一个专利案?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数个念头,思考的齿轮开始飞快旋转,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开始读这篇文章。我很快就看明白了,当事双方争执的焦点是下一代他汀[1]类药品,如今约有两千五百万美国人正在服用这种胆固醇药物,随着婴儿潮[2]出生的一代人年纪渐长,未来服用此类药品的人数会大大增加。他汀类药品可以抑制身体产生低密度脂蛋白,也就是所谓的有害胆固醇,同时还可以适当促进身体产生高密度脂蛋白,即有益胆固醇。

他汀类药品的发展前景与PCSK9[3]抑制剂息息相关。科学家指出,有一些先天胆固醇过高的人,尽管身体状况良好,但是在三四十岁时就会出现第一次心脏病发作,那是因为他们体内有大量的PCSK9蛋白质。

另一方面,有少数人的PCSK9基因天生就有功能缺陷或严重障碍,因此他们只有极少的PCSK9,或者根本就没有。这类人群体内的低密度脂蛋白水平极低,就算他们吸烟、有糖尿病或身材肥胖,也很少会患上心脏病。

科学证明,如果能找到消除或减少PCSK9的方法,那么就能大幅降低体内的低密度脂蛋白水平,从而减少乃至消除患上心脏病的风险。毕竟,心脏病在美国是死亡人数最多的疾病,堪称“头号杀手”。

这一发现在制药行业中掀起了一阵激烈的竞争狂潮。为了研发PCSK9抑制剂,各大制药公司不惜一掷千金,招揽顶尖人才,采购最新设备,满心期待自家的研究团队能第一个喊出:“成功!”

阿波提根制药公司声称已经率先研发成功,并为该药品的商标注册为“普瑞瓦利亚”。现在,普瑞瓦利亚已经进入临床试验的最后阶段了。不出意外,几个月后,食品及药品管理局[4]就会批准它的生产发行。

《华尔街日报》称普瑞瓦利亚是“下一个立普妥[5],在2011年专利保护失效前,立普妥是史上最畅销的处方药,达到了1250亿美元的销售额”。跟立普妥一样,普瑞瓦利亚的目标也是成为数千万美国人长期使用的药品,到时候服用者在有生之年内每天都会吃这种药。只要拿到专利权,制药公司就能确保在此后的二十年间合法垄断这种药品的生产和销售,从中牟利数十亿。

“随着上一代他汀类药品失去专利保护,他汀药品市场变得死气沉沉,非专利他汀药品的生产正在走向低成本、低利润的低迷时期。”《华尔街日报》报道说:“可是,有了普瑞瓦利亚,阿波提根制药公司仅凭一枚小小的药片就有可能重振他汀药品市场,并且独霸该市场十年乃至更久。”

阿波提根制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巴纳比·罗伯茨认为,这个设想一定会成真。他在接受采访时告诉《华尔街日报》:“这起诉讼毫无法律依据,我们将会动用一切法律资源来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原告方只不过是个想象力丰富的淘金者,妄图借机牟利。我们绝不会让一个人无聊的白日梦阻碍这项造福人类的产品走向市场。”

文章快结尾的时候,才写到了我,提及我曾为布雷克·富兰克林议员工作,当然也提到了“那起事件”。文中还说,在我担任法官的四年中,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引人注目的大案子。

“斯科特·桑普森是一位杰出的法官,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不偏不倚、公正无私。”文中引用布雷克的话说,“我坚信本案的判决将会是公正、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