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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带到六点半不行吗?我下班回来动作再快,也得六点半才能到这儿。”

“我们哪能围着你转。要么下午就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去。”

“别这样,你们就不心疼孙子吗?”

裕也大失所望。他本以为父母会一口答应。

“孙子是我们的心头肉,可让我们一直带着就是另一码事了。”

“就是就是。”父亲也插嘴道,“双休日带过来玩两天没问题,可每天都带就不行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得送去医院吧?总让他自己玩也不是回事,得跟街坊邻居家的妈妈们搞好关系吧?我们上了年纪,已经折腾不动了……裕也,要不你干脆搬回来住吧?那样我们就能轮流照顾翔太了。”

“我可不要,这么大的人还搬回家住算怎么回事。”

“裕也啊,”母亲转过身,直视着他说,“实话告诉你吧,爸妈最近很缺钱。你爸的工资少了一大半,妈虽然在小酒馆帮忙,但时薪跟勤工俭学的学生一样少。房子的贷款还有二十年,都快揭不开锅了。要是你能帮着还贷就好了……”

“不是吧?这种事你们去找大哥说啊!”

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哥才不管我们呢,听说他跟公司递了调职申请,要换到仙台去,不想再待在梦野了。那孩子是指望不上了。”

“那也别指望我啊。”

“别这样。妈听说你最近挣了不少钱,也该帮家里一把吧?”

“我还想让你们帮我呢。”

裕也愁眉苦脸,往桌上一趴。不明情况的翔太突然站了起来,一边发出“啊……啊……”的声音,一边迈开小脚。

“一岁零两个月就走得那么好了。”

“嗯,裕也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爬呢。”

“别把话题扯远,要是连你们都不肯带,我该把翔太送哪儿去啊!”“只能求彩香把孩子接回去。周末再送到我们这儿来。”

父亲喝了口茶,把头转向电视。

“谁要去求她,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那就搬回来住。”

“那我也受不了。”

“你爸借了高利贷,”母亲瞥了父亲一眼,眼中有些责备,“车子都快抵押给人家了。”

父亲把脸一沉。“说这些干什么。”

“不说怎么办?没了车就没法出门买东西。”

“我不是说了吗,下周前我会想办法把钱凑出来。”

“怎么凑?你有着落了?”

“再去赌一把自行车赛。”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再赌钱,就别回这个家了!”

“别当着我的面吵架好不好……”裕也听够了,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父母这么一衬托,他觉得自己正经多了,虽然他做的工作和诈骗差不多。

“爸,你到底欠了多少?”

“啊……二十万吧。”

“骗谁啊,我知道你不止借了一家的钱,总共加起来应该有五十几万了。”母亲责备道。

“好吧,我帮你把这五十万还了。”裕也站起来,“但你们白天要帮我带翔太。”

“真的?”父亲笑开了花,“还是裕也靠得住。”

“难为你了。”母亲的眉毛也笑成了八字形,“妈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孝顺。你小时候被警察抓了那么多次,街坊邻居都指指点点的,长大了却这么出息……”

“别翻旧账了。翔太可一定要给我带好。”

“嗯,没问题,就带到你下班回来。”

翔太正好过来,裕也顺势把他抱到膝头。孩子好像稍微有些熟悉他了,没有闹别扭。彩香肯定不怎么疼他。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和父亲更亲近。

就在这时,本地新闻节目播报了一条消息:梦野市有个女高中生失踪三天了。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很低,线索全无,警方决定公开搜查。

母亲说道:“啊,听说那个失踪的姑娘才上高二,是向田高中的。”

“妈,你知道这事?”

“昨天就传开了,说是在汤田站门口被掳走的。”

“汤田站?那不就在我工作的地方旁边吗。”

裕也探出身子,盯着电视看。画面上出现了冷清的站前商店街。播音员说,女生离开补习学校后,就是走这条路去车站,然后不知所踪了。

母亲又说:“据说是巴西人干的。”

“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最近这一带的巴西人越来越多,有在梦城顺手牵羊的,有打架的,还有骑着改造过的摩托车到处闹的。”

“那种事我们也干过吧。”

“能跟你们一样吗。巴西人连警察的话都不听,多吓人啊,跟暴力帮派一样。”

听上去就不像有根有据的话。

父亲说:“真可怜,肯定已经没命了。”

“嗯,估计早就被埋起来了。”母亲也有同感。

翔太笑着玩起了裕也的脸。一挠胳肢窝,他便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