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九场(第4/5页)

“巡官,但你要如何解释,”雷恩笑了起来,“克罗克特为什么放弃现成的好处,杀了德威特和朗斯特里特这两只下金蛋的鹅呢?”

萨姆被问得眉头一皱,“我承认有关勒索一说有点儿不对劲。首先,最后一张支票票根的日期是今年六月,因此很明显,克罗克特这半年一次的收入仍是顺利获得的,正如您说的,他干吗要翻脸下手杀掉这两只大肥鹅?尤其是,最后这张支票的金额是十四年来二十八张支票中最高的。”

“巡官,从另一方面来说,若我们先顺着你的线索来想,也许克罗克特觉得两只鹅再也下不了蛋了,比方说六月的这张支票也许是最后一张了?比方说德威特和朗斯特里特告知他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了?”

“这个嘛,实在有点⋯⋯噢,当然,我们也清查了德威特他们和克罗克特的通讯记录,但一无所获,而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这两人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和克罗克特联络的线索。”

雷恩轻轻摇着头,“无论如何,我依据你所提供的事实材料,实在无法同意这个勒索的说法。巡官,为何每笔金额都不相同?据我所知,勒索金额通常是整数,而且是固定的,对吗?”

萨姆不得不承认说:“您说的真是一针见血,事实的确如此,而今年六月的这张支票的金额可麻烦了,是一万七千八百六十四美元,利息小费一起算是吗?”

雷恩又笑了,凝视着远远一条蓝线般蜿蜒于树林之上的哈德逊河,深吸一口气,穿上了他的平底靴。

“巡官,一起下楼吧,已到了必须‘让行动来为思考加冕’的时刻了,所以,‘就让行动和思考合而为一吧’!”

两人朝楼梯走去。萨姆看着雷恩健美的光胸膛,笑了起来。

“太好了!”他说,“您总是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先知先觉。雷恩先生,千万别以为我曾问过这类与案情无关的私人问题,但是,只有莎士比亚才说得出这种话来,不是吗?您刚引述的那些话是不是出自《哈姆雷特》呢?”

“巡官,你先请。”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昏暗的塔楼里,沿着石梯往下走,落后一步的雷恩满脸笑容,“我猜这是你根据我好引用那位丹麦王子的话的坏习惯所作的一个大胆的推测,可是巡官,你猜错了,是《麦克白》。”

十分钟后,两人已安坐于雷恩的图书室中。雷恩披上了一件灰长袍,对着一张新泽西大地图专注地研究,萨姆则显得很迷茫地站在一旁。雷恩那位又像布丁又像团烤牛肉的胖嘟嘟的管家——雷恩叫他福斯塔夫,在服侍主人穿好衣服后,很快消失在书架旁的拱形走道中。

雷恩仔仔细细研究了好一会儿,把地图推到一边,带着笑脸转头面向萨姆,似乎极其满意。“巡官,朝圣的时刻已经到来,这可是一趟重要的朝圣之旅。”

“这算最后一程吗?”

“噢,不——不是最后一程,巡官,”雷恩轻柔地回答,“可能是倒数第二程的朝圣之旅吧,你得再次对我保持信心,巡官。自从德威特遇害以来,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我也许可以预见这事,却未能有效防范⋯⋯你瞧,我一直自责不已,德威特的死⋯⋯”雷恩沉默下来,萨姆好奇地盯着他。良久,雷恩耸了一下肩,“我们开始吧!我这老演员的戏剧性本能,不允许我破坏这出为你特别安排的完美的高潮戏。麻烦依照我所说的安排一下,也希望好运与我们同行,这样我就能提供精彩的证据,推翻柯林斯杀了人这个说法。这当然会给我们的好朋友布鲁诺检察官带来困扰,但毕竟我们有责任保护无辜的人。巡官,麻烦你立刻从这里打电话到有关单位,我们需要一批搜查人员,让他们今天下午尽快和我们在威霍肯会合,而且务必带着打捞器材。”

“打捞器材?”萨姆愣住了,“您说打捞⋯⋯在深水里面?找尸体吗?”

“我这么说好了,我们得配备整齐,才能应付各种可能的情况,嗯?奎西,什么事?”

这位矮小的化装天才,老皮革围裙仍系在腰上,手里拿着一个颇大的马尼拉纸信封,走进图书室。他以颇不赞同的目光看着雷恩——当然他一眼就看出雷恩身上除了那件灰袍,什么也没穿——雷恩急急接过信,信封上盖着领事馆的官印。

“乌拉圭来的资料。”雷恩开心地告诉萨姆,萨姆当然是一脸茫然。雷恩撕开封口,拿出几张电传照片和一封长信,读完信后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萨姆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这是一组指纹照片吧?我有没有看错,雷恩先生?”

“巡官,你的确没看错,”雷恩扬扬手上的一组照片回答道,“这是指纹照片,是一位非常有意思的先生的,此人名为马丁·斯托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