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第5/10页)

“不,目前是空屋。”

“行川有房子……”吉敷喃喃自语。

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在藤枝市有房子,那么,行川郁夫为何要在浅草当流浪汉呢?何况,他在藤枝市不也是流浪汉吗?既然有房子,为何要这样做呢?

“目前的住址和本籍所在地不同吗?”

“不,是同一地点。要念给你听吗?”

“谢谢!”

“藤枝市上新田町一三○八。”

“这个上新田町是……”

“在山上。”

“行川的家人有什么情况?”

“只有父亲善次,昭和三十六年十一月死亡,是明治四年出生的。”

“那,行川郁夫的母亲呢?”

“户籍上并未注明,或许行川是善次在外面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是吗?没有妻子吗?”

“是的。”

“麻烦告诉我父子两人的出生年月日。”

“没问题。善次是明治四年[2]二月十四日,行川郁夫是大正[3]九年七月十四日。”

“我知道了,谢谢。”

之后,吉敷想整理一下思路,外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走出警视厅正门,穿过马路,沿着皇宫的护城河朝日比谷方向走去。

晴朗的一天即将过去,如在宫古感受到的一般,风开始稍稍带有寒意,潦沟水面波纹粼粼。皇宫的石墙泛黑生苔,但是覆满石面的绿色藤蔓却鲜嫩蓬勃。

车流亮起了黄色雾灯。

虽是处于废气排放中心,但是如果面向皇宫,将耳朵掩住以隔绝背后的车辆噪声,在这东京的正中央地带确实仍存在着江户时代的韵味——这是不可撼动的历史魅力。

吉敷稍微能够理解中村的心情了。这位不像刑事的奇特男人,尽管每天面对血腥的杀人事件,却只要逮住空闲就阅读有关江户和吉原的历史文献。以前,吉敷一直认为他是个奇特的人,可是见到“眼前”的东京,才发现那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想过稍微去了解历史的缘故吧!

吉敷稍稍放慢步伐。若是像这样眺望四周,江户的余韵会静静展现在眼前,像是等待有闲暇的人鉴赏的壁画般,默默存在于极平常的场所中。譬如,他此刻要去的日比谷,或者沿皇宫左转可以看见的大手门,甚至眼前这一带,在江户初期都属于海边,完全是德川家康的家臣填海建造的——封建时代的江户就是这样形成的。以前,中村这样告诉过吉敷。

海面到处被填埋成沟状,江户城东边——现在的银座和刚才的源田大楼开发公司的附近——都有着纵横交织的濠沟,呈现出水都风情。

这种濠沟所在之处都架有桥梁,在二次世界大战后仍保留下来的“君在何处”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座。这点中村也曾经说过。只不过平时吉敷并无品味这种事情的空闲。

关于行川郁夫,先前藤枝市政府户籍科的答复里含有奇妙而令人费解的元素。

首先,行川在藤枝市有房子,但为何不想回藤枝市呢?应该没有非得留在东京的理由吧!与其露宿隅田公园,不如睡在自家屋檐下舒服,不是吗?

另外,行川的父亲善次是明治四年出生,而行川是大正九年出生,也就是说善次五十岁时才生下行川。当然这种情形不算反常,但五十岁时才生下唯一的儿子总是有些奇妙。

还有,户籍内并无行川母亲的记录,其理由何在呢?若是父亲早有妻室还能够解释,但……替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行川善次为何不让她入籍呢?

行川在藤枝市内有房子,为什么要在市内的公园落脚,从事旧货回收业呢?只要在自己家生活不就好了?

最后一点,依宫城的河合所言,行川是带着自己绑架的孩子走在山中,孩子失足掉进河里死亡——这件事也令人搞不懂。如果行川是歹徒,他自己有房子,根本没必要带着绑架来的孩子在山里走动。

吉敷很希望直接向行川询问这些疑点,不过想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那位老人不管自己讲些什么都没有反应,好像他的肉体仍活着,精神却已经死了——又是为什么呢?老人像是已完成一切人生目标般坦然,难道这和樱井佳子命案有关联?

走着走着,吉敷来到日比谷公园附近。他进入公园,在凉椅上坐下。

吉敷感觉自己仿佛做着无意义的事,可是仔细想想,一向都是如此。每当遇见无法释然的状况,他总没办法视若无睹,这种与生俱来的个性实在不可救药。

休息一会儿后,吉敷站起身来,穿过公园,从帝国饭店前的公园东侧走出,进入地铁口。

虽想到可能是白费工夫,吉敷仍换乘地铁前往浅草。为了慎重起见,他希望查访三月二十六日花魁道中游行时沿途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