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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小地方,该注意的他也没有放过。秀司处理完医院的事后,重新开始考虑有没有漏掉什么。他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想到良子可能会在房间里留下书信之类的东西,如果那封书信被你发现了,那就万事休矣。想到这些,他马上坐出租车来到元住吉的公寓——别忘了他有公寓的钥匙。于是他就在你回家之前拿走了那封信,这时你还在荒川附近寻找良子在哪家医院。这之后,益子秀司就开始着手准备杀害井原的B计划。他即兴创作了一个新的剧本,那就是石川隆子的信。”

“你看,这邮票还能用,上面没有邮戳。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封信根本没有通过邮局,而是秀司他自己送过来的。我想他会这样做是怕时间上来不及。其实你应该觉得奇怪才对,你刺伤良子是两天前的事,就算隆子真的接到了良子的电话,然后写信从松岛投寄,再快的快递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送达。所以我说是秀司他自己送来的。”

“B计划也获得了成功。你看完信后,怒发冲冠,拿起散弹枪就准备和井原拼个你死我活。秀司料想到你是个冲动的人,所以B计划的目标不光包括井原,还包括你这个日后的麻烦。最好能让你和井原同归于尽,这真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好好想想吧!痴情男。一提到良子你就气血上冲,跑到井原家后,估计还没等井原搞清是怎么回事儿,你就扣动扳机轰烂了他的脑袋。然后你就开始找良子,但你就是把井原家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她的。枪声肯定会惊动邻居,在你找的时候,悄悄围上来的警察已经把你包围了。我想你那时不会束手就擒吧,一场午夜枪战随即爆发。只要你射伤了任何一个警察,警察就有理由把你打成筛子。就算不是这样,你在动手杀井原时,可能失手打死了井原家的女佣,或者是井原的情妇。你本质上是个好人,当然会对自己的罪孽产生内疚,再加上找不到良子的绝望,你或许会将枪管伸进自己的喉咙。”

“唉,如果我没阻止你,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要不要打个赌?良子现在就在某家你找过的医院里,应该是家大医院。” 御手洗再一次停止说明,待清晨始发的电车从我们身后轰然而过,他继续说道,“这家伙制定的计划实在是太棒了,充分考虑到了常人的思维习惯。失忆这种事在小说或电影中很常见,所以一般人得知自己失忆了,大都会想,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幸的事了啊。比如被人追杀,或者失恋等等,总之是一些富有戏剧性的理由。其实真实的情况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一起平凡的车祸,甚至是高层掉落的花盆都可能引起失忆。而且秀司的这个计划非常周全。也就是说,万一你在元住吉生活的时候突然恢复了记忆,大不了就是计划中止。只要良子不告诉你真相,你只会把这段时间的生活当成一次艳遇。”

听到御手洗提起车祸,我突然感觉嘴里有血的味道。失忆的原因真的只是一起单纯的车祸吗?还有,我对警察产生的那种排斥感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我想用沙哑的声音提出反驳,但话刚到嘴边,就感到一阵眩晕。“你的意思是……包括良子在内的石川一家人,他们为了谋财害命,制定了一个计划。而我就是这个计划中用来杀人的道具?”

“你这么说太直接了吧……”

“直不直接是我的事,这要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我和良子一起生活时互相关怀,我们的关系是……”

“这世上有很多看似美满的婚姻,婚姻中的女方被当做贤妻良母受到众人的称赞。其实在我看来,她们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虚荣心,才会去紧紧依附那个被她们称作‘老公’的男人。不是吗?这种‘自怜自爱’的行为有什么资格被冠上‘爱’或者‘love’这种伟大的字眼?如果拿着麦克风去采访那些妻子,她们大概会说,老公只是按时拿钱回家、休假的时候可以扔在一边的大件垃圾。”

御手洗的这番“大论”,让我的内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为什么他们非得杀死井原才能拿到钱?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和井原断绝关系了吗?”

“石川隆子在从事看护的工作前,曾在保险公司当过业务员,她那时认识了一些朋友。这些朋友里有人很同情隆子,就告诉她如果有认识的医生帮忙,就可以瞒着井原替他申请人寿保险。这里有个小问题,超过五十岁和未到五十岁的投保条件有所不同,要经过层层审核才行,很麻烦。不过据我的调查,他们最后还是投保成功了。”

“理赔金额是多少?一亿还是两亿?”我问。

“哪有这么多!理赔金额超过一亿时,平均每月要支付三十万以上的保费,那样的话就要快点把井原杀死。但不好意思,保险公司有规定:契约成立的两年之内,如果被保险人死亡,保险公司在支付赔偿金前要进行详细的调查。你说的一亿或两亿不是个小数字,投保时不光需要投保人上交被保险者详细完整的健康报告,还需要经过保险公司的层层审核。光靠几个业务员的同情,是没法拿到那么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