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性的巡礼(第13/15页)

“华苗小姐的父亲也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

“没错。所以他是真心认为我不适合做他的女婿。只不过华苗的母亲站在女儿一边,所以他好像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让步了。”

“华苗小姐的父亲本人也是公务员吗?”

“在市政府上班,所以让华苗,还有她弟弟英生君也都做了公务员,我听说是这样。说起这个,据说英生君最近辞掉了工作。”

“辞职以后,现在做什么事情呢?”

“英生君吗?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从那以后我和此村家就完全没再来往。”

“是吗,我明白了。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非常非常感谢。”

“也没有……”

初鹿野先生一口没碰之前点的咖啡,离开了“I·L”。曾经一度像要回头的样子,但终究还是一直目视前方地走掉了。

“怎么感觉朝着沉重的方向发展了啊。”小兔从吧台回到桌边,“我说,这东西该扔掉了吧?”说着,把那“礼物”举到莫名出着神的高千眼前。

“哎——为什么?”

“事到如今还有人拿来这种东西,就算是死者的那位情人也会感觉为难吧?”

“对方是不是为难,并不需要我在意。再说,这还不一定是华苗小姐买给情人的东西,况且我们又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个情人。”

“都一样啦。不管礼物的正主是谁,事到如今,都肯定已经对这东西无所谓了。”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随便把它丢掉啊。”

“我觉得丢掉然后忘记它是最好的选择。刚才见了那位初鹿野先生也明白了吧?再追查下去可能会听到比他之前说的那些更沉重的大实话哦。”

“是吧。但还是不能半途而废。”

“高千,这可真不像你了。为什么要这么较劲啊?”

“较劲?”高千好像打从心底惊讶的样子,“我……在较劲?”

“是的啊。对吧,匠仔?”

我略微有些为难,但终究点了点头。是不是真在较劲我还不太清楚,但确实,高千的态度有点反常。

比如,为什么要问华苗小姐和初鹿野先生是怎么开始恋爱的?说正芳先生催华苗小姐结婚,推测的根据是什么?对初鹿野先生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真正的用意又到底是什么?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高千在这件事情上是感情用事了。她所在意的对象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华苗小姐的自杀。

事情会变成这样,恐怕是由某个具体原因引发的。一开始应该只是觉得能把“礼物”还掉就行了,但不知何时开始,却对华苗小姐这个人产生了深刻的情感代入,或者应该说(事后想来)是无意识地把自己放到了华苗小姐的位置上。当然,一直跟她一起行动的我应该也亲历了导致这一结果的事件,可究竟是什么事,我在这时还没有半点头绪。

“你想现在就去那位吉田小姐的家里看看,是吧?”

我因为太过担心,结果一下子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但这明显是“失言”。于是,还没来得及后悔“这下糟糕”,高千已经颇感意外似的睁大了眼睛,瞪视着我。

她瞪我并不是因为那句话与事实不符,而是因为我的语气是类似于毫不客气入侵她内心的那种。她最厌恶的就是被别人,尤其男性,擅自解释、推断她的内心世界(解读是否正确则另当别论),甚至要说憎恨都不为过。若在平常,高千大概立刻就会对我宣布绝交吧。

但是——

“不用往下说啦,匠仔。”高千的表情缓和下来,语气简直好像安慰撒娇的小孩一样。“你的意思是今天已经很晚了,吉田小姐那边明天再说是吧?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不由自主地,我和小兔对视一眼。然而对于高千“过分平稳”的反应,小兔的不知所措就只有短短一瞬,随即就笑着用手肘戳戳我的侧腹。她没有出声,只是嘴唇活动着说“看吧看吧”。

小兔完全误会了。她把高千放过我的“失言”解释为她对我有好感,也就是说,在她心中我是特别的。但这不可能。

不说退一步,而是退百万光年的距离,就假设我是高千的“恋人”好了,可是由于刚才的“失言”,这层关系也立刻就会化为泡影。简单来说,高千就是这样的性格。对于未经“许可”试图“干涉”自己的人,哪怕是最心爱的恋人,也绝对不会原谅。就是这样。

事后回想起来,这次高千从开始到结束都很“反常”。我感觉她——虽然这样的表述有点奇怪——充满了平日里绝不可能有的“慈爱”。难道是因为临近圣诞节吗——我甚至都扯出了这样的理由,却一点没想到会是因为她把自己的感情植入了华苗小姐的事件。在目前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