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性的巡礼(第11/15页)

以前也听说过,本地的中小企业大多要依靠贷款经营才能勉强维持业务,因此加班超多,都够得上触犯法律了。甚至还有传言说,若真要遵守劳动法,马上就会有一大批的公司关门大吉,实在是让人听了丧气。

“——那么,”他一口气把水喝光,点了杯咖啡,然后松开领带,“说是跟华苗——此村小姐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在电话里,我完全没弄清状况。”

“其实——”高千把那份“礼物”放到眼前,开始进行今天的第三次解释。

一开始,初鹿野先生还饶有兴趣地听着,但从中途开始,就心神不定地游移起视线。原本显得温厚的微笑全部消失了,好像沉思着什么的样子。

高千已经说完了,他还是好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完全忘记了现实中正有初次见面的人坐在自己对面,只是茫然地注视着半空。等到终于开口说话时,视线依然定在虚空的某个地方。

“很遗憾,这好像不是为我买的礼物。”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因为——不,”好像忽然从催眠状态中醒来,初鹿野先生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不,关于这一点请恕我无法直言。凭借想象而说事不过是在中伤死者。我已经打算忘记了,跟华苗小姐的那些事,我只想保留好的印象。”

这种意味深长的说法,是让人听了以后不由得就会展开恶意联想的话语。

“今天,我们去见了华苗小姐的母亲。”

“是吗?”

“她说怎么都无法相信女儿会自杀。”

“那很正常。就连我也无法相信。”

“也就是说,对于华苗小姐自杀的理由,您并没有头绪是吗?”

“怎么可能会有。不,当然了,就算是我,也不见得知道她所有事情。实际上华苗小姐——”他闭上嘴,还是那种无法不让人展开恶意联想的方式,“……也许华苗她没让母亲知道也没让我知道,对任何人都保密地独自烦恼着。但是,至少我没有注意到。”

“那么,如果不是自杀,华苗小姐为什么会死?”

“意外?应该不是。听说在坠楼现场,她的外套好好地叠着放在那里,鞋子也摆得整整齐齐,只看这些情况,就知道不是意外了。明显是自杀。如果说不是自杀——”

“也许就是被人谋杀?”

“是的。”面对高千挑衅的话语,初鹿野先生点头承认了,态度干脆得让人扫兴,“如果不是自杀,就只有这种结论了。”

“可是,华苗小姐她有什么理由遭人谋杀吗?”

“不,没有吧。至少我没什么头绪。只是——”

“只是?”

“要说有疑点的人,应该就是我吧。”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他要刻意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我难以理解。

但是随着接下去的话题展开,我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他的心情。简单来说,就是他一直都在盼望有谁能来问他一下,来听听他的心声。当然,这也不是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他的听众必须具备充分的理解力和包容力,足以促进他的自我放弃冲动——比如说,像高千这样的人。

“这不是说单纯有那样的感觉,事实上,我的确受到了警方的怀疑。虽然现场状况明确显示是自杀,但是没有发现遗书,相关人等也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所以警方把他杀也作为一种可能性纳入了讨论。在这个层面上,作为疑犯被盯上的,就是跟华苗有婚约的人,也就是我。”

“但是为什么呢?警方怀疑你,有什么根据吗?”

“之前我和华苗之间稍微有了点争执。这件事好像被警察打听到了。”

“争执?关于什么?”

“我之前有点小小的误会——不,我一直都以为那是误会。但是既然有了这个东西,那也许就不是误会了。”所谓的“这个东西”,当然就是指眼前的“礼物”。“华苗在跟我认识之前,好像有过一个交往很深的男人。即使跟我订婚之后,也还是经常会跟那个男的见面——我听到传言以后去质问过她。所谓争执,指的就是这个。”

“华苗小姐对此怎么回答?”

“她说,以前确实有个交往过的男性,但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相信她吗?”

“我没有理由怀疑——当时没有。”

初鹿野先生的视线落在那件“礼物”上。他心里想些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去年的平安夜,华苗小姐是去见那个男人了吧,带着“礼物”。自然,可以推断那个男人就住在御影公寓,在那里两人发生了争执,华苗小姐一时情绪激动而跳楼自杀——带着没能交给对方的“礼物”。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不,完全不清楚,不过曾经无意中听说是她弟弟的朋友,但那也是传言。要说到底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