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是谁(第2/16页)

夫人跑到倒地不起的弘一君身前,我则迅速冲向大开的窗户。但窗外一个人影都没有,歹人当然不可能磨磨蹭蹭,等众人赶到还不逃走。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少将竟出人意料地不去查看儿子的伤势,而是径直跑向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小金库前,转动数字盘,打开门检查里面的东西。见此情景,我心生怪异。一名军人竟然弃受伤的儿子于不顾,先去检查财物!而且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家里居然还放有金库。

片刻之后,少将吩咐书童打电话联系了警察和医院。

夫人搂着失去意识的弘一君,颤抖着声音呼唤他的名字。我掏出手帕绑住他的脚,帮他止血。他的脚踝被子弹无情射穿。志摩子反应迅速,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不过奇怪的是,她并不像夫人那般伤心,仅仅只是惊讶而已,看上去有些冷淡。我一直认为她早晚会和弘一君结婚,所以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说起古怪,还有一个人的表现比检查金库的少将或异常冷淡的志摩子更为怪异。

这个人就是结城家的男仆,一个叫阿常的老人。他也听到了骚乱,比我们稍晚一些赶到书房。刚一进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绕过围在弘一君身边的我们,径直跑向那扇开着的窗户,一下子坐到了窗前。慌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老仆人的举动,我无意中瞥见,很是诧异,心想这老爷子该不会是精神不正常了吧。他就一直那样端端正正地坐着,目光炯炯地打量着慌乱的众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吓瘫了的样子。

忙来忙去之际,医生赶到了。不出片刻,镰仓警署的司法主任波多野警部也带领部下到达现场。

在夫人和志摩子的陪同下,弘一君被抬上担架,送到了镰仓外科医院。弘一君当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他生性怯懦,由于疼痛和恐惧,像个孩子似的皱起脸,不停地流眼泪。波多野警部询问犯人的身形体态,他也完全答不上来。他受的伤虽不致命,但脚踝骨粉碎性骨折,伤势严重。

调查取证过后,警方认定此案系盗贼所为。盗贼从后院潜入房间,正在行窃之时,被弘一君意外撞见(弘一君大概试图追赶盗贼,倒地的位置不在门口),惊慌之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朝弘一君开了一枪。

大办公桌的抽屉全部被拉开,里面的书籍等物品散落各处。不过据少将说,抽屉中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桌上还丢着一个少将的大钱夹。不可思议的是,钱夹里虽然装着一沓数目可观的钞票,却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那究竟什么东西被偷了呢?说起来,这个盗贼着实古怪。他偷的首先是摆在办公桌上的(而且就在钱夹旁边)金制小座钟,然后是同一张桌子上的金制钢笔、金壳怀表(以及金锁),最为贵重的便是放在房间中央圆桌上的一套金制烟具(被偷走的只有烟盒和烟灰缸,红铜制托盘仍在)。

以上就是全部被盗物品。多次检查过后,并无其他物品缺失。金库里的东西也没有异常。

也就是说,这个盗贼对其他东西毫无兴趣,只搜刮走了书房中所有金制物品。

“大概是个疯子吧,或许是一个黄金收集狂。”

波多野警部表情怪异地说道。

2 消失的脚印

真是个古怪的小偷。不拿装满钞票的钱夹,偏偏执着于并不是十分贵重的钢笔、怀表之类,小偷的想法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警部询问少将,那些被偷的金制物品除了价格昂贵外,是否有哪件东西拥有特殊价值。

少将答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那支金制钢笔是他任某师团团长时,一位出身高贵的战友所送,对少将来说意义非凡,无法用金钱衡量。那座金制座钟虽然不过三寸见方,却是当年留洋时特意从法国买来的纪念品,做工如此精细的座钟这世上绝无仅有,甚是可惜。对小偷来说,这两样东西都没有什么特殊价值。

接着,波多野警部从室内到室外,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严密有序的搜查。他到达现场时,距离枪响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当然不会愚蠢到慌忙去追盗贼。事后听说,这位司法主任推崇犯罪侦查学,以科学严谨为座右铭。还有一件关于他的奇闻逸事。他还是个偏远地方的普通刑警时,为了完整保存地面上的一滴血迹直至检事或上司到达,便在血迹上方扣了一只碗,并且拿木棒在碗周围的地上敲了整整一晚,以防蚯蚓把血迹吃掉。

他凭借严谨周到的办案作风步步高升。调查取证滴水不漏,不论是检事还是预审判事,都对他提交的案情报告信任有加。

然而,这位严谨的警部虽然进行了细密周到的搜查,可房间里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出来,这下便只能寄希望于窗上的指纹和屋外的脚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