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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家里的厨房的琥珀色灯光下,唐敲击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说:“我得打电话给图奥勒米县的警长办公室。”

蒂娜像一只发狂的猫一样快步走来走去,埃文无法让这个年轻女子放缓脚步,只能跟上她的步伐。

唐眯起眼睛朝落地窗外面看去,显然,电话接通了。“你好,我是旧金山警察局的中尉艾米·唐,我要立刻和值班的指挥官通话,事情很紧急。”

过了一会儿,她说:“警长,我要你替我查一名可能失踪的人员的信息。”

她迅速而咄咄逼人地解释了原委,埃文勉强听到图奥勒米县警长有机会提问。从唐的脸上看,似乎他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很有把握。

“贝克特博士在调查一宗谋杀案,自从她徒步前往废弃的矿井之后,没人有她的消息。”她最后一次告知她的位置,是发短信给的埃文,“多谢,我的号码就是这个。”

她挂断了电话,“他会着手调查的。”

蒂娜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打算怎么办?”

“派一名副警官去乔最可能在的地方调查。”

蒂娜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乔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做个普通的精神科医生,去替别人进行心理治疗呢?她为什么就非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

唐说:“我们会尽所能找到她的。”

蒂娜点了点头,喘着粗气,双手捂住了眼睛,“好吧。”

唐瞟了一眼埃文,示意要进客厅看看。这个警察敏捷地移动步伐。她身穿一袭黑衣,手肘和高低不平的头发让埃文联想到一架隐形战斗机——灵敏、安静,什么也不肯放弃。

她双手交叉,面朝着凸窗,“找到乔是任务的关键,但这并不是我唯一关心的。”

“问题不单单是乔在哪里,而是鲁本·凯尔·拉特纳在哪里。”埃文说。

“没错。”唐凝视着窗外,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变成了黑暗的一条线,背后是金色的光,“我们必须假定他是导致菲尔普斯·威利的死亡的一个因素,一个关键的因素。”

“你是说,是他杀死了威利?”

“他可能还会不停地发动某些强大攻势。”

埃文朝她看了一眼,“你觉得还有一些游戏在上演,而他是其中活跃的一分子!”

“这是我担心的。”

“我也一样,”埃文说,“‘惩罚’,这是那个劫车人用的词,听起来不像是一件一时兴起而做的事情。”

“难道威利被杀是因为他与拉特纳之间有联系?是个人之间,还是业务往来?”

“也许吧,或者是因为威利参与了某件……可以说是更大的事件。”

“因为并没有记录显示拉特纳是威利的客户。”

“的确没有,”埃文说,“威利的公司主要受理企业、金融机构、风险投资和对冲基金客户,以及拥有高净值的个人,这不适合拉特纳,除非他母亲的牛仔塑像是罕见的收藏品。”

唐想了片刻,“我们得找出他在哪里。”

她用尖锐的眼神看了埃文一眼。

“是啊,我们要找到他,”埃文说,“我们要回到拉特纳母亲的舞会上,不是吗?”

“关键词是‘我们’。”

“你得带上武器,在你要我去按门铃之前。”

蒂娜走了进来,“打开行李箱。”

她指着一个用作茶几的扁行李箱。埃文移开一摞书籍和杂志,打开盖子。她几乎惊讶地笑了起来。

“谢谢,但我想我会依靠我的能力把事情调查清楚,唐警官可以用她的武器将拉特纳制服。”

“想想看吧。”蒂娜说。

行李箱里面的蓝色丝绸布上搁着一把日本武士刀,外面是一把黑漆的剑鞘,看上去异乎寻常地陈旧。

蒂娜走了过来,“那是德川时代的,是我们的祖母留给乔的武器。”

“我不怀疑它可以达到目的。”埃文说。

埃文问说的是,她是谁?乔·贝克特是谁,那个把精神分析诊断放在茶几上的《外面》杂志旁边的人到底是谁?那个藏着一把可以直击目标的武士刀的人是谁?此外,她觉得蒂娜那句话有双重含义:想想看吧。想想乔,想想她的荣耀,和那一路战斗到底的精神吧。

壁炉上放着镶着镜框的家庭照片,在其中一张照片里,乔和蒂娜,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在一起,那个人一定是她们的兄弟。另一张照片里是一对60岁不到的夫妇,那一定是他们的父母。他们一身加利福尼亚州炭黑色的皮肤,穿着夹趾拖鞋和夏威夷T恤。母亲看上去要比孩子们更像亚洲人,父亲看上去则稍微偏地中海一些。而在另一张照片中,乔坐在一张野餐长凳上,看上去阳光满面,非常放松,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30出头的男人,外表看上去很强壮,露出一种既充满爱意,又带有几分警惕的笑容。他看上去——埃文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钟——非常健康,可那种轻松像是装出来的,就像是从某块圆润而光滑的石头中切出来的一样。他似乎并没有朝乔看,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在一起的。乔露出一对游泳健将般的肩膀,自信满满。而在那和蔼可亲的外表背后,是一种仿佛在说“很酷吧,哥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