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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莱尼停在了大理石楼梯脚下,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温顺而且毫不起眼。幸运的是,在旧金山市市政厅拱形的回音室里,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市政厅看上去就像美国国会大厦,只不过更加金碧辉煌罢了。它有个镀金的圆顶,反射出一根柱子。她背靠着栏杆,看到一个身穿细条纹西装的男子走下楼梯,朝她走来。

“埋伏”这个词有可爱的含义,让人觉得充满了希望。

男子缓缓地走下了楼梯,他的一头白发蓬松鼓起,就像一个电视布道者那样,身边簇拥着一群下属。他是一个抵押贷款银行家,之前在旧金山监事会上作过证。此外,他还是死去的律师菲尔普斯·威利的客户,这是她最后的一个希望了。

他越走越近,她从栏杆后面走了出来。

“希金斯先生,我有一些关于菲尔普斯·威利的问题想问您。”她说。

他的下属冲上来阻止她,就像一堵法兰绒墙一样。她坚持上前,把他们往旁边推开,仿佛他们是贴在布克兄弟西装上的飞蛾一样。

“希金斯先生,关于你的代理律师的死亡,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迅速从她身旁穿过,下楼,到了四处都是出口的大厅,径直出了门。

她跟着他走到大街上。希金斯进入了一辆等候的轿车,开走了。轿车消失在马路上,后面跟着一群下属。

什么“埋伏”?结果还不是“出局”。威利的客户没有一人愿意和她谈话,其中只有少数人向她说了“不”,其他人甚至都懒得接她的电话。希金斯曾是她最后的希望。

也许是该回家了。她转过身,朝车库走去。她已经可以听到她的信用卡在痛苦地尖叫,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这是乔发来的文本消息。她放慢了步子。是3条消息。她打开了第一条,停了下来。

我发现了威利的第二部手机,他被劫持了,被胁迫开车到内华达山。

埃文的嘴唇分开了。

威利在开车的时候录下了谈话内容,车里的第二个人,正在胁迫他。

“噢,上帝呀!”

还有更多隐情!

她打开了第二条消息,里面有威利的手机号码,并转发了他的通话清单。数据被损坏了,乔警告道。确实如此,最近通话记录中都是不完整的电话号码,但大多数号码都有前七位,包括区号。

乔的第三条消息里包含了她的语音信箱服务的登录信息。

我已将威利的录音资料发到了我的语音邮件里,你可以登录并听取。我要去把手机交给索诺拉州图奥勒米县警长了,信号好些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她朝着手机笑起来,“哦,乔,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不是毫无缘由的。”

她开始热血沸腾,试图回拨乔的电话,但却转到了人工录音。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通话范围内,请稍后再试。

一阵充满雾气的风飘过,她找到一个长凳坐了下来,提心吊胆地拨打了乔的语音邮箱,并登录进去。

她听到了威利的声音,“我们去哪儿?”

她感觉到背上一阵寒意,于是闭上了眼睛,听着录音,威利绝望地试图通过留下线索拯救自己。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闭嘴。”

随即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被威利汽车上发动机的噪音盖住了,她胳膊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惩罚。”

她分不清这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但平稳而势在必行的音调把她吓坏了。

录音结束了,她睁开眼睛,惊呆了。乔给她发了一条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消息。威利曾试图告诉人们发生了什么,即使他被迫开车到山里去送死。他一定很害怕路上埋伏着什么,但仍不停地说着话。

她把背包挎在肩膀上,走向市民中心广场对面的一家星巴克。她在一张标准便笺纸上前后对照着威利的最近通话记录列表中受损的数据。每个号码都有不同部分遗失,就像被一瓶洒落的牛奶,已经支离破碎了。但她很快发现,威利用这第二部手机拨打的只有几个电话,他接到的也只有极少数电话号码。通过前后对照,她知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她可以重组整个号码。

这些号码中没有一个属于威利的客户、朋友或家人。

她上网打开了一个十字形的目录,试图找到她拼凑起来的号码的所属者名字,可惜运气不佳,没有找到。

是时间来个突然袭击的电话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该名单上的第一个号码。电话铃响了3次,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转向了一个新的拨号音,仿佛被呼叫转移了。一个女人拿起了电话。

“仙境传说投资公司。”

这个声音粗暴、尖锐,且不耐烦。

埃文顿了一顿,莫非威利用第二个手机打电话是为了找情人?还是为了做不法勾当?“我打电话是与慈善有关——关于为永久苦难圣母堂举办慈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