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皇帝的礼物(第3/4页)

他闭上眼睛,内心的活动使他露出了自满的笑容。他睁开眼睛,继续说下去:“这是十七年前的事啦。好吧,先生。我花了十七年工夫找那只鹰,我找到了。因为我要它,我这个人可不是那种想要什么东西,而又轻易灰心丧气的人。”他笑得更欢了。“我要它,我找到了它。我要它,我就一定要把它搞到手。”他一口气喝光了酒,擦擦嘴,把手绢放回口袋里。“我追踪这只鹰,一直追到一个俄国将军家里——那人叫凯米多夫——他住在君士坦丁堡郊区。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只鹰的真相。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只涂着瓷釉的雕像而已。可是,他生来就爱有意跟人作对——俄国将军生来爱跟人作对——我向他提出要买这只鹰,他拒绝了。也许是我求鹰心切,因此当时说话有点不够策略。虽然问题还不太大,这点我说不上来。可是我就只知道我要它。我生怕这个笨头笨脑的将军想着开始调查他的宝贝的来历,会刮下一点瓷釉来看看。所以我就派了几个——呃——代理人吧,去设法把它搞到手。说起来,先生,他们把它弄到手了。可是鹰并没落到我手里。”他站起身来,拿着空酒杯走到桌边。“不过我就要到手啦,你的酒杯呢,先生?”

斯佩德问道:“这么说,这只鹰并不属于你们这些人?它原来属于凯米多夫将军?”

“属于?”胖子兴高采烈地说,“说起来,先生,你可以说它属于西班牙国王。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老老实实把它看成是属于什么人的——最多也只能说是拥有所有权吧。”他舌头啧啧作响。“这种价值连城的古玩,从这个人手里转到那个人手里。很明显,只要谁拿到了它,就算谁的财产。”

“那么它现在是奥肖内西小姐的财产了?”

“不,先生,她是作为我的代理人的。”

斯佩德挖苦地说了声:“哦。”

古特曼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威士忌酒瓶瓶塞,问道:“你肯定眼下这东西在她手里?”

“不见得。”

“在哪儿?”

“具体地点我不清楚。”

胖子把酒瓶砰的一下放在桌上,抗议道:“可是你说过你知道的。”

斯佩德一只手做了个毫不在意的手势。“我的意思是说,时机一到,我知道上哪儿去搞到手。”

古特曼脸上粉红色的肥肉快活地挤在一块。他问道:“你知道?”

“唔。”

“上哪儿去搞?”

斯佩德咧开嘴一笑说:“这你就交给我办好了。”

“什么时候?”

“等我准备好了再说。”

胖子噘起嘴,有点心神不安地笑着问:“斯佩德先生,奥肖内西小姐现在在哪儿?”

“在我手里,平平安安地躲起来了。”

古特曼赞同地笑着。“先生,这个我信任你。”他说,“好吧,先生,趁我们还没坐下来讲价钱,你先告诉我这一点:你准备几时——或者说你几时愿意——交出黑鹰?”

“过两三天吧。”

胖子点点头。“那我就满意了。我们——咦,我忘了我们的营养品了。”他转身走到桌边,斟了威士忌,兑了苏打水,一杯放在斯佩德肘边;自己高高举起杯子。“好吧,先生,祝我们双方公平交易,大发利市。”

他们一起喝了酒。胖子坐下来,斯佩德问道:“你说的公平交易是什么意思?”

古特曼举起酒杯对着亮处,充满感情地看看它,又喝了一大口,然后说:“我的提议有两条,先生。每一条都是公平的。听凭你挑。你给我黑鹰,我就给你两万五千美元,另外两万五千美元,我一到纽约就付给你;或者我付给你黑鹰变卖成现金的四分之一——就是百分之二十五——你瞧,先生:一条是几乎马上可以到手五万,另外一条是一笔数目更大的巨款,就是要等上两三个月。”

斯佩德喝了口酒,问道:“数目大多少?”

“巨款嘛,”胖子重复了一句,“谁知道大多少呢?要我说十万,或者二十五万吗?我说出个最低的大概数目,你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

胖子咂咂嘴唇,又压低嗓门,愉快地低声说。“先生,如果我说值五十万,你说行吗?”

斯佩德眯起眼睛:“你认为这玩意儿值两百万吗?”

古特曼安详地微微一笑。“用你的话来说,为什么不信?”他问。

斯佩德喝完酒,把杯子放在桌上。把雪茄放在嘴里,拿出来看看,又放进嘴里。他那灰黄色的眼睛有点模模糊糊。他说:“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哪。”

胖子同意道:“那是很大一笔钱。”他欠起身拍拍斯佩德的膝盖。“这还肯定是最低价格呢——也许卡里洛斯·康斯坦丁尼是个头号傻瓜——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