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皇帝的礼物(第2/4页)

“不错。”斯佩德说。

“不错,先生,这只一英尺高的镶嵌珠宝的鹰是由土耳其奴隶在圣安格鲁的城堡里制作的。完工之后就交给骑士团首脑维利埃·德亚当,准备送到当时在西班牙的查理皇帝那里去。他把鹰装在一只大帆船里,请一个不知叫科米埃,还是叫科维埃的法国骑士驾驶这船,他也是骑士团的一员。”他又压低嗓门悄悄说,“这鹰根本没有运到西班牙。”他抿嘴笑笑,问道:“你听说过红胡子巴巴罗沙·卡拉定[12]吗?没有?他是当时一个有名的海盗船长,在阿尔及尔一带劫掠。嘿,就是他抢走了骑士的帆船,抢走了这只鹰;这只鹰就落到了阿尔及尔。这是事实。这个事实在法国历史学家皮埃尔·丹从阿尔及尔寄出的一封信上有记载。他写到这只鹰在那儿放了一百多年,后来被弗朗西斯·维尔尼爵士带走了。这人是一个英国冒险家,他曾经和阿尔及利亚的海盗一起混过一阵子,也许他并没带走。可是皮埃尔·丹认为他把鹰带走了,我也这么认为。

“弗朗西斯·维尔尼夫人写的《十七世纪维尔尼家族回忆录》里并没有提到这只鹰,这是可以肯定的。我曾经看过这本书。而且可以肯定一六一五年他死在墨西拿[13]一所医院的时候,这鹰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因为他那时已经穷得一文不名。不过,先生,无可否认,这只鹰确实落到了西西里,并且一直在那里。维克多·亚马多二世[14]一七一三年登基以后,就落到他手里。他退位后在尚贝里[15]结婚时送给妻子的礼物中,有一件就是这只鹰。这又是一个事实,先生。《维克多·亚马多二世王朝轶事》的作者卡罗蒂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是他们——亚马多夫妇——把它带到都灵去了。他打算在那儿废除退位令。就算是这样吧。这只鹰后来又转到一个西班牙人的手里。一七三四年他在攻占那不勒斯的军队里服役——他就是唐·何塞·蒙尼诺,佛罗里达白朗卡伯爵[16]的父亲;也是查理三世的宰相。在一八四○年西班牙卡洛斯王朝的战争[17]结束以前,它落到别人手里,这倒没有材料说明。后来它就在巴黎出现了。因为那时巴黎挤满了卡洛斯王朝的党羽,这些人都是被迫逃出西班牙的。其中准有人把它带到巴黎来了。不过,不管这人是谁,看来他对鹰的实际价值并不清楚。为了谨慎起见,在西班牙这场卡洛斯王朝的战争中,这鹰已经被人涂上了一层瓷釉或是油漆之类的涂料,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只相当好玩的黑色雕像罢了。先生,可以这么说,就在这种伪装下,这只鹰在巴黎流转了七十年,不知跟多少私人收藏家和商人接触过。可他们笨极了。居然没人看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胖子歇了口气,笑笑,遗憾地摇摇头。然后继续说下去:“先生,整整七十年,这件奇妙的玩意儿,可以说,就像只皮球在巴黎的贫民窟流转——直到一九一一年,一个名叫卡里洛斯·康斯坦丁尼的希腊商人在一家冷僻的铺子里发现了这东西。卡里洛斯不久就查清了它的来历,把它弄到手。它的价值用再厚的瓷釉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和鼻子。喔,先生,是卡里洛斯亲自查出了这鹰的大部分历史,认出了它的本来面目。我得到风声之后,想方设法到底逼着他说出了这鹰的大部分历史。不过从那以后,我也能再补充一些细节了。

“卡里洛斯并不急于马上把他发现的宝贝换成现钱。他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一旦对它的鉴定落实,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卖个吓人的高价。可能他打算跟早年那些骑士团的子孙做生意——耶路撒冷的圣约翰骑士团的英国骑士啊,普鲁士的白十字骑士团啊;还有马耳他的意大利或德国国籍的上层骑士等等——只要是富裕的骑士都行。”

胖子举起杯子,看见杯子空了,笑了笑,站起身来把两个人的杯子都斟满。他一面兑苏打水,一面问:“你开始有点相信了吧?”

“我没说过我不相信。”

“是没说过,”古特曼格格地笑了。“不过瞧你那副模样哪。”他坐下来大口喝着,用一块白手绢轻轻擦擦嘴。“噢,先生,在追查鹰的历史期间,为了保险起见,卡里洛斯把这只鹰又重新上了一层瓷釉,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搞到手一周年那天——可能是我逼着他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三个月后吧——我偶然在伦敦看到《泰晤士报》,上面登着他的住宅被盗,他本人遭谋杀的消息。第二天我就赶到巴黎。”古特曼伤心地摇摇头,“那只鹰没有了。天哪,先生,我真气疯了。我不相信还有别人知道它的真实情况,我也不相信他告诉我以后还告诉过别人。被偷去的东西很多。所以我猜想那个贼一定不知道这鹰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顺便把鹰连同其它赃物一起带走罢了。因为我敢说,如果贼知道这鹰的价值,他就不会再拿别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负担——绝对不会——至少,除了皇冠上的珠宝,他不会再要别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