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31页)

‌“总而书之,兢是一团乱!”羽仁应道。

‌“你也真是的,下地狱去吧!”根户笑着再度丢出扯下的草叶。

这些草片大部份都散落在羽仁的胸口上,但是正好有一团弹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影山脸上,想闪开都没机会。其他人不禁哄然大笑!

‌“呵,对不起。”

‌“不,没关系。”影山笑了笑,眨眨眼,摘下圆形黑框眼镜。

‌“但是……”影山擦拭厚镜片上的脏污,‌“……在奈尔兹这部小说中,反复使用‌‘颠倒’这个词,同时将真沼的消失与第三章最后的杀人事件结合,强迫地,不,该说是勉强地……其实也不能算是……应该说是巧妙地赋予颠倒的性质。在这种各类‌‘颠倒’的情况中,最重要的应该是刚才说的双重结构吧!这是我强烈的感觉。”

‌“是呀,当然是那样没错!”奈尔玆得意洋洋地回答。

根户接着说:‌“这一点我也持相同看法。但就像小说内容所述,现实与虚构或许只是隔着一张薄纸。小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宇宙说不定是个大舞台,我们大家也许都只是依照某种情节而动作的玩偶。我想,这是任何人都会体验过的疑问,也是任何人在无法否定而又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结束了这个疑问。所以……身处在这种情形中的我们,其实很可能就是《如何打造密室》这部小说里的登场人物。也就是说,若我们真处在这部小说的虚构世界里,其实也不足为奇。”

根户说完,环视其他六个人的反应。

这是在以原色彩绘,描绘出祥和景象的广阔草地的一个角落!

2.搭乘觔斗云

甲斐把豆粒大小的笔尖下滑约两公分。

——还是暗了一些吗?

架起画架,想在画布上描绘的是久藤杏子的肖像。只不过,画布上的杏子却是从头到脚全身都裹在中世纪的法国宫廷服装里,坐在镶嵌金银线交错的豪华沙发上。似乎从烛台照出,然后再从对面的黑暗反照回来的朦胧光线,幽幽映出杏子的表情,在她脸上可以看到五只异样变形的小恶魔,而且在她彷彿已经沉睡的胸脯,深深刺了细长刀锷、感觉上非常锋利的短剑,暗红色的血潮大量从衣服底下流出。估计此一状况,应该是设定死后经过两小时的描绘。反正,重点在于,甲斐正在描绘已成了尸体的杏子!

这幅画作的显着特微是,连杏子的凄惨气息都非常鲜明。从紫檀木装潢的书房式房间角落,到死者的每一根睫毛为止,每一笔精细坚持的画工都令人惊叹不已,几乎像是一张照片了。沙发前方堆放着蜘蛛丝缠绕的地球仪、羽毛帚和望远镜之类的杂物,连从这些杂物的空隙间见到的窗外奇妙星空,都不禁让人以为那些画面都是奠实的。

甲斐放下细笔,退了两、三步,用白色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满意或焦躁地叹息出声,将画笔丢入洗笔筒,就那样凝视着自己几乎已接近完成的作品,脸上同时也浮现了皱纹累累的笑容。

‌“只剩下头发和披纱了。”他喃喃自语,从一旁的圆木椅上拿起烟盒,嘴上叼着最后没几根的香菸,一屁股坐在弹簧已快松脱的老旧扶手椅上,椅子发出让人厌烦的轧轧声。

甲斐埋坐在已失去弹力的靠背上,津津有味地吞云吐雾。然后,从鼓起的左胸口袋取出一张照片,和自己所绘的油画仔细比较。

照片中的杏子和画中采同样姿势坐在沙发上,但身上的衣服是一般的洋装,沙发也不如画中的豪华,地点是某个很普通的房间。甲斐的油画作品应该是在临摹这张照片吧!经过一番比较之后,甲斐再度满足地呼出细长的烟雾。

甲斐拍摄这张照片已是将近半年前的事了。提出要拍照的是杏子,她表示愿意让甲斐拍照,但甲斐必须以照片为样本帮忙画一幅油画,而且是化为尸体的状态。加上这样的条件后,游戏开始了,杏子只是短暂的、但是对甲斐而言却是漫长的游戏。甲斐咀嚼着如此的苦涩!

这时,传来有人叫唤他的声音。甲斐恰似从舒适的睡眠中被吵醒,皱起眉头,伸长脖子。

‌“喂,甲斐,在家吗?”

是曳间的声音。

‌“在,你等一下!”甲斐吼道,然后从铺设木质地板的工作室回到榻榻米房间,锁上了工作室房门,绷跳地走向玄关。

‌“什么事?”他边说边开门让曳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