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第17/75页)

“你这装糊涂的样子,倒还蛮可爱呢。”

幸绪一个人在那儿莫名其妙地哧哧笑个不停。

“真的,这五年里,我可是绝对小心,不让你发现我。”

“可是,那花可骗不了人啊。”

“花?”

我越发地莫名其妙起来,我在这五年里可从没买过花,也没拿过花。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

看我一个劲儿地摇头,幸绪也显得没把握起来。她半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嗯?那么,到底是谁呢?”

“什么谁呀……什么事?”

阿宏问道。

“经常被供奉在阿广墓前的花呀。”

五年前在山中发现的老头的遗体,最初,怎么也找不到来认领的人。老头从老伙伴光井那儿买的户籍真是上乘品,一个亲戚都没有。

幸绪母亲得知后,就以曾是自己公司的职员为由,认领了来,为他办了后事。也许对于她来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那就是他是自己亡夫的友人。

火化后的老头的遗骸,被葬在了富士市郊外的某寺庙里。在那儿,还有幸绪父亲的墓,就在旁边用老头本该领取的退职金给他建了个小小的墓。

幸绪常去给父亲扫墓,和庙里的住持已混得很熟。而且,从她很小的时候,因为常在那儿玩捉迷藏,知道在正殿和钟殿之间有一间平常很少使用的堆房。

五年前,幸绪深信我还会回来,就决定在爱鹰山中继续栽培黄瑞香。反正原材料总是多多益善的。她想一个人培育出大量的黄瑞香,好让我大吃一惊。

在这过程中,偶尔有一次,幸绪发现了一个最近新挖过的地方。这个地方除了我和老头以外,应该再没人知道的。难道是……她这么想着,就叫来同学帮忙,在那儿挖了起来。

果然,正如她所预料,从里边挖出了那台熟悉的印刷机。看到它,幸绪刹那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把它藏在这地方,却一点儿也不告诉自己。其原因肯定就是,等将来使用这台印刷机的时候,也不打算通知自己了。她确信这一点。

所以,幸绪就决定把印刷机藏起来。反正我早晚要去把它挖出来的,到时在原来的地方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片黄瑞香树,一定可以猜出是谁干的。为了造假钞,这台印刷机可是必不可缺的,所以到时我一定会来找她的。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藏印刷机的场所,她最先想到的便是父亲和阿广的墓所在的风越寺的那间堆房了。那儿离爱鹰山也近,搬运起来又不费事。幸绪跟住持打了声招呼,就把印刷机运了进去。

“可是,大约从两年前起,我偶尔会在阿广墓前发现有人供奉的花和香。我想那一定是仁史——噢不,是良辅背着我们偷偷来扫墓了。”

“来的时间有规律吗?”

“没有。不过,好像彼岸(春秋分前后一周)前后一般都来的。现在想想,好像两三个月来那么一次吧。对了,彼岸前后,我曾偷偷地在寺里边等过,可是……就有一次,遇上个说是阿广酒友的男的,往后就没碰上过。”

“酒友?”

我还不知道老头有这种朋友。研究造纸时,他曾和一家中小型造纸公司的保安员混得很熟,或许,是那个男的。

“是那家伙献的花吧?”

阿宏想当然地问道。

“他说不是呀。我也那么想,可他说那天是第一次去。”

“长什么样?”

为保险起见,我追问了一句。

“比阿广稍矮点,戴着个黑边眼镜,额头有那么点儿秃,就像政府机关里的出纳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记得有这个模样的人啊。可能就是那个保安员吧。

“好嘞,咱们就这么定了。”

阿宏说着,猛地站起身。

“咱们去取回印刷机吧,顺便也去给老爷子扫扫墓。”

两天后,凑着我休息,幸绪领我们去了富士市郊外的风越寺。

五年没来富士市内了。

虽然打这儿经过好几次,但下了高速进市区,这还是头一次。

由于不胜怀念,我稍稍绕了绕道。

我们的那间工作间一带,现在变成一望无际的住宅区了。竹花印刷工厂的旧址上,当然盖起了配备了立体停车场的大型旧货商店。老头的公寓早已拆了,现在变成漂亮的高级公寓了。五年的时光是多么的沉重啊!

沿环爱鹰山北部原野延伸的县道66号公路往前,就是幸绪父亲和老头的墓所在的风越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