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6页)

法官的眉毛往上一挑,用法律界人士特有的刻薄语气说:

“你的意思是,女人就不可能是杀人犯了?”

隆巴德气冲冲地说:

“当然不是。不管怎么说,这看上去不可能……”

他停住口。瓦格雷夫法官话音清晰,用嘲讽的口吻说:

“阿姆斯特朗医生,我可以认为一个女人的力气足以使麦克阿瑟丧命吗?”

医生镇定地回答 :

“完全可以,只要利用顺手的武器就可以,比如胶皮棍或者铅棍之类的东西。”

“凶手不需要花费很大力气吗?”

“根本不需要。”

瓦格雷夫法官扭动着他那龟颈一样的脖子,说:

“另外两起命案是药物致死。而麦克阿瑟这起命案,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轻松办到。”

维拉怒不可遏,说:

“我看你是疯了!”

法官慢慢地转过脸来,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眼神冷漠无情,说明此人擅长察言观色,而自己则能处变不惊。

维拉心想: “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像把我当成一个标本,而且,”——她不禁吃惊地发现——“他讨厌我!”

法官字正腔圆地说:

“亲爱的小姐,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并不是在说你。”他又向布伦特小姐弯了弯腰,“我希望你不要觉得受到了冒犯,我认为大家都有嫌疑,无人例外。”

埃米莉·布伦特只顾织毛衣,头也不抬地用冷冰冰的口气说:

“凡是了解我的人,要是听说我害死了人,绝对感到荒谬至极!更别说是一下子害死三个人。但是,我知道我们毕竟谁都不了解谁,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充分的证据,没人能脱得了干系。我还是那句话: 我们当中有一个魔鬼。”

法官说:

“这样说来,我们大家都统一了意见,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或者地位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隆巴德说:

“那罗杰斯该怎么办?”

法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什么怎么办?”

隆巴德说:

“依我看,罗杰斯可以被排除了。”

瓦格雷夫法官说 :

“是吗?有什么根据?”

隆巴德说:

“他没这个脑子,而且他妻子也是受害者之一。”

法官的浓眉毛又挑起来了 :

“小伙子,我以前审理过很多起谋杀妻子的案件,结果证明丈夫确实是凶手。”

“哦!这话我同意。杀妻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次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看!要说他是为了怕她出卖自己,所以杀妻灭口,或者说他嫌弃她了,想娶个更年轻的姑娘,于是把她杀了,这我都可以相信。但是,我没法相信他就是欧文先生,为了处置逍遥法外的人,就先向自己妻子下手,更何况那件谋财害命的事明明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

瓦格雷夫法官说:

“你把道听途说当成证据了。我们并不清楚罗杰斯和他妻子是否谋杀了他们的主人。这个指控完全可能是伪造的,为的是让罗杰斯和我们落得同样的处境。昨天晚上罗杰斯太太恐惧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发觉她丈夫精神失常了。”

隆巴德说:

“好吧,那就听你的吧,尤·纳·欧文就是我们其中一个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瓦格雷夫法官说:

“我的意思是,大家不要因为品德、身份或者犯案可能等等因素来排除某个人的嫌疑,而是要基于事实来做排除法。现在我们就开始吧。简单点儿说,我们当中有谁或者哪些人完全没有机会对安东尼·马斯顿下毒,完全没有机会让罗杰斯太太服用过量的安眠药,完全没有机会对麦克阿瑟进行致命的一击?”

布洛尔一直阴沉的脸忽然放了晴。他向前俯过身来。

“这样就对了,先生!”他说,“就用这个办法。马斯顿的死,我看没有什么好查的了。有人已经说过,在他最后一次斟满酒杯之前,窗外可能有人往他的酒杯里偷偷下了毒,而且如果当时房间里的人想要投毒的话,其实更方便。我记不清当时罗杰斯在不在房间里了,至于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谁都有可能投毒。”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

“现在来分析罗杰斯的妻子。当时跑出去的是她丈夫和阿姆斯特朗医生,他们俩都可以轻而易举地——”

阿姆斯特朗气得跳了起来,浑身发抖。

“我反对,简直是荒唐可笑!我发誓,我给那女人开的药都是——”

“阿姆斯特朗医生。”

这个细声细气、尖酸刻薄的声音力道十足,阿姆斯特朗医生刚说了半句话,语音就戛然而止。

“你自然会愤怒,尽管如此,你必须面对事实。不是你就是罗杰斯,你们都有可能毫不费力地用过量的药物杀害她。现在,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我、布洛尔探长、布伦特小姐、维拉小姐、隆巴德先生是否有投毒的机会?我们当中有谁可以完全被排除在外?”他停顿了一下,“我想,一个也没有。”